或許這就是人的劣根性,明知不可再去信,卻仍是願意去相信,即便嘴上不肯承認。再有縱使他再混賬,但感情這東西就是這麼奇怪,對他仍是難以徹底割捨和放下。
劉嫣謹慎考慮一番,說道:“黃兄,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並非我要與你生疏,只是你也知道,固然你我之間清清白白,可是人言可畏,在我沒有與他和離前,我依舊還是他妻子,而且你也有自己的家室,你我之間該有的距離還是要有的,免得讓人亂說閑話。”
黃員心中悲痛,但仍是強作笑顏道:“我明白了。我可以不來找你,只是,你無法阻止我喜歡你。雖然你對我無意,但能否答應我,今後不要疏遠我。我且還願意聽你喚我一聲黃兄。”
劉嫣微笑著點頭:“自然,這一世我都會視你為兄長。”
黃員聞此,釋然一笑。已經別無它想,自是知足。
……
與黃員解釋清楚之後,劉嫣一連多日都沒有再看到公儀弘找過來了。心裡琢磨著,無非兩個原因。
一個原因是,他從來沒有愛過自己,所說的一切,包括那些悔過和改過自新的話,都是謊話。如今見繼續可以騙到自己的希望渺茫,於是編不下去,索性消失一段時日,或者是幹脆放棄了。
而另外一個原因就顯得有點臉大了。如他當日所說,一直以來,即便是他有心設計自己不假,但與自己朝夕相處中,未料漸漸愛上了自己,後來沒料想會被自己發現,於是誠心悔過,而自己一次次打擊他,他亦扔下了狠話後,心灰意冷。
不管真相是哪個,劉嫣也不想去關心了。反而覺得這樣也好,讓他一個人冷靜冷靜,或許想通了以後,就會答應與自己和離。
於是,就這樣風平浪靜的過了半個多月,直到這日陳信匆匆忙忙尋上門來,見到自己,立時單膝跪地懇求道:“夫人大事不好了!懇請夫人與我回去一趟吧。”
劉嫣見他心急火燎,情緒激動,儼然一副有許多話要說的模樣,於是讓他起來,同他行至屋外說話。
“究竟怎麼回事?”
兩人走到外面人少之處,劉嫣問他道。
陳信額頭滿是大汗,顧不上擦一把,急急說道:“夫人不知,大人自上次從尚衣局回去之後,再未出過一次門,就連早朝和太學院也不去了。”
劉嫣聞言眉頭一皺。
陳信繼續道:“為此,皇上今日都親自登門了,下旨……”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下旨?”劉嫣問。
“下旨要為你們強制和離。”陳信艱難說出口道。
劉嫣一驚,當下不知做何感想。按說聽到這個訊息,明明應該感到高興才對,但這愉悅的心情好似又沒有那麼強烈,反倒有些莫名的傷感。
人,真是矛盾。
“挺好的,確實早該和離了。”
劉嫣勉笑道,一副從容不亂之色。
陳信聞言,面露悲愴,搖搖頭,焦急解釋說道:“夫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人抗旨不尊,激怒了聖上,眼下被革去太傅以及禦史之位,貶回丞相司直了。還有夫人你,皇上今日已放下話,說是隻要夫人三個月內不見喜事,就為你賜婚改嫁。”
“什麼!?”
劉嫣聽到這裡,大驚失色,當場石化。
顯然這並非什麼好的訊息,甚至簡直是糟糕至極。
劉嫣好不容易讓自己冷靜下來一些,追問他道:“皇上為何會幹涉進來?”
陳信也不大清楚其中緣故,說道:“這個屬下不知,但皇上一直都很器重大人。屬下私自以為,或許是因為大人多日不上早朝,意志消沉,讓皇上失望,引發不悅,所以一怒之下,才出面幹涉。”
一時間,劉嫣有種被人逼入絕境的感覺。
陳信勸道:“現在當務之急,還是請夫人回去吧,夫人回去以後,大人心裡釋懷,再向皇上負荊請罪的話,這事或許也就過去了。”
劉嫣面露為難。
陳信又道:“夫人想想,倘若皇上為你另尋夫家,我家大人怕是也要終生不娶了。”
劉嫣心裡亂成一團,聽他這麼說,神色一動,隨口道:“你亂說什麼,沒了我,他怎麼就終生不娶了。”
“不瞞夫人,大人這些日子以來,每天茶飯不思,整個人消瘦了一圈不說,且一個人在家不是彈琴作畫,就是發呆出神,有客人上門求見,也是置之不理,閉門不見。屬下見他畫的都是夫人的肖像,畫了滿滿一案,還時常一個人分飾兩人下棋,情境著實令人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