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嫣沒有問出結果,見他這副樣子,想必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了。但就這樣回去的話,她哪裡能安心睡著?
於是將蒲團拿到書案的對面,隨手挑了一本書卷,面對著他坐下說道:“我陪著你。”
公儀弘倒酒的手倏然停了下來。靜默了片刻,放下酒壺,踉蹌站起身,看也沒看她一眼,徑直就要開門向外走去。
“公儀季!”
劉嫣情急之下,起身喊住他道。
短短一瞬間,她也不知道該用哪個稱呼了,因心裡感到不快,就直接喊出了他的名字。
公儀弘腳下一頓,但依舊沒有回頭看她一眼的意思。
方才她已經很剋制自己的脾氣了。他心情不好,她可以理解,也願意陪他。可是,今日畢竟是她們的新婚夜,自己無緣無故的被他輕薄的灌了酒也就罷了,現在又被他當空氣一樣忽視掉,她無法忍受了。
劉嫣自認為還算是好脾氣的人,不會輕易對人發火。現下,自己熱臉貼冷屁股,尊嚴掃地,再好的脾氣也經不住這麼折騰糟踐了。
她平息了一下紊亂的氣息,即便弄成這樣,她仍不希望讓兩人間的關系變的僵硬,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壓下一肚子的委屈和不悅,本著以夫妻和睦為主,她盡量將語氣放和緩的說道:“我不知道你剛才遇到了什麼事,情緒一下變成了這個樣子,但不管發生什麼,我們現在已經結為夫妻,你有什麼事都可以說與我聽。即便幫不上你,至少說出來你也能舒坦一些不是嗎?這麼壓抑著你自己,你以為就能解決問題嗎?還有,”
她停了一下。
“難道我就不為你感到心疼和難受嗎?”
公儀弘心下一動。
……
其實,自劉嫣剛才進門那刻起,他就有種沖動,想將她揉進懷裡,好好的吻她,疼惜她,將她佔為己有……
可是,內心深處有個聲音在他耳畔瘋狂的叫囂,告訴他不能這麼做,一旦這麼做了,所有的心血就全白費了。
而他的目的明明就是俘獲她的心,再冷落了她。從沒有,也不敢想有一天要真心待她。
方才她坐到自己的身邊,聞著她身上熟悉的女兒香,看著她那嬌美的一張臉,他沒忍住,便將她扯進了懷裡。就在自己強烈的渴望擁有她整個人之時,那個折磨著他的聲音又回來了,告訴他,不要碰她。
於是,公儀弘用近乎輕薄的方式以嘴喂她吃酒,既緩解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求,吻了她,又同時不帶任何情感的方式。
他想,他真的是瘋了!
不可救藥的瘋了!
……
公儀弘站在那裡猶豫半晌,終究還是沒有回頭,開門揚長而去。
已快入秋了,有微風徐徐吹進屋來,夾雜著院裡的花香,帶著一絲絲涼意……
……
劉嫣不知道是怎麼回到新房的,似乎是在屋外一幹下人的“注目禮”之下走回來的。
回來後,她環視著自己的新房。這個平日公儀弘起居休息的地方。
新房佈置的一絲不茍,無一不缺,倒是花了不少的心思。
燈臺上的紅燭燃了一夜,一直到了四更時燃盡,公儀弘也沒有回來。
這一夜,劉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沒有睡著。
從風光無限,到新婚夜受丈夫冷落,若沒猜錯,明天一早自己就會成為府內上下議論的話題了。或許不止是府裡的人,更甚的,乃至整個長安城的人都會知道新婚之夜自己被他冷落,看她的笑話。
看來這次真的是要丟盡顏面了。
還能怎麼樣,只能盡量去想開一些了。幸好自己心眼夠大,不會跟自己過不去,更不會為此就失去理智。
比起自己新婚夜遭冷,或許她更為關心的是,公儀弘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事,竟突然間變成那個樣子。
他的舉動和神情看起來十分反常,對自己近乎於冷漠不說,望著自己時,眼神裡也似藏著深不見底的陰霾,與他平日見到自己時歡喜憐愛的溫良樣子截然相反。
這不正常。
或者說,極不正常。
即便遭遇了天災人禍,重大事故,也不至於受打擊到不對自己講。更沒有理由將自己身上的這些低落消極的情緒撒在自己身上。
畢竟,他之前那般用心的追求自己,寵著自己,恨不得將這世上最好的東西都送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