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弘微微一愣,說道:“你先說來聽聽。”
劉嫣定了定神,問道:“大人應該還記得上次我中毒一事吧。”
公儀弘眸色一亮,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的驚色,隨即從容回道:“自是記得。”
“當時得知我中毒之後,大人將我屋內的所有的下人都盤問了一遍,唯獨沒有問過張媼。或者說,大人後來私下已經找過了張媼,知道了答案。”
此時,公儀弘內心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但依然不動聲色的注視著她道:“我確實找過張媼。”
劉嫣一字不漏的聽著。他繼續道:“但是她並沒對我招過下毒一事。”
劉嫣皺起眉來。
“我不能保證她是否下過毒,她雖沒有親口承認,但考慮到你的安全,我還是將她換掉了。”
劉嫣一時也不知該不該相信他的話,恰聽他又道:“下毒一事暫且不提,不過今日之事我會繼續追查下去。倘若真的與她有關,你放心,我定嚴懲不貸,給你一個交代。”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劉嫣知道再繼續追問下去也是無果,於是道:“那就麻煩大人了。大人若沒其它事的話,我先回去了。對了,謝謝你今日的捨身相救。”
欲要轉身之際,公儀弘肩膀一動,以沒受傷的另一隻手臂拉住她的手道:“我還有事。”
她停住,看向他。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公儀弘因手臂有傷,只著一身白色中衣坐於案前。他的左臂袖子已被剪掉,臂膀上綁著滲血的繃帶,臉色白的似紙,兩面薄唇微微有些幹裂,一臉的俊美帥氣之下,莫名又多了些虛弱的美感。
劉嫣有一瞬間失神,複又很快清醒來。回想剛剛那片刻間,自己居然真的萌生出想要留下照顧他的沖動,不由暗自驚訝,再一琢磨,將其歸咎於定是平日自己受他蠱惑太多了所致。
“還有何事,大人請講。”
劉嫣道。
公儀弘輕輕擰著眉,看著她,一言不發。
劉嫣一怔,從未見過他這種表情。他的面色突然間變得很是難看,眼裡凝著層冰霜,似乎極力忍耐著什麼,又見他淨白的額上薄汗涔涔,頸口亦有一兩顆汗珠滾落,不由驚訝的問道:“怎麼還在出汗?可是傷口還疼?”
說著將浸泡在銅盤裡的汗巾擰幹,為他細心擦起汗來。
汗巾濕濕涼涼的拂過他的額間,他眉頭蹙的更深了。
公儀弘有些心煩意亂,自剛才在街上為她擋刀之時,他便已經心亂如麻了。現在她又提醒他剛剛捨身相救的事,不由鬱結起來。
醫士雖跟他說調養些事日也無什麼大礙,可手臂上的傷清晰無比的告訴他,他剛才都做過些什麼。
為了達到目的,他不介意去做討好她的事,可是,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冒生命危險去救她,尤其事後想起她是仇家的女兒。
想到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為,再想到母親若是地下有知,該是對自己又多麼的失望和痛心疾首。想到這裡,自責不已。煩心一起,毫不留情的一把拂開劉嫣為他擦汗的手。
劉嫣驚呼一聲,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公儀弘也是一時激動沒有控制住情緒,此時見她怔怔的看著自己,反應過來,想到這麼久以來處心積慮的追求她,不能在此時露出破綻,致使之前所做的一切前功盡棄,於是勉強笑了笑,順勢反手握住她的手,溫柔說道:“我身上出了不少的汗,一會兒洗澡不方便,不如……”說到這裡一頓,“你留下來幫我擦擦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