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劉嫣的疑惑,恰聽衛嬰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這是八公主劉樂。跟在她後面的是朔方郡都尉家的公子李用,李用這人巴結權貴,生性好色,尤其你這種漂亮的,最好離他遠一點。”
劉嫣……
衛嬰又說:“走在你前邊的那個是宦官中常事的養子梁演,性情孤僻,不與人同食,常常是自己一人獨來獨往,同學們雖看不起他,但也不敢隨便欺負他。還有你旁邊那位,乃是長安首富之子,其父卓氏富甲天下,實力不可小覷……”
劉嫣聽著,突然覺得自己在這個人傑地靈的地方讀書,誰也惹不起,不處處小心行事言語的話,一不留神就可能得罪到人。
而這一日來,她身體沉乏,頭暈反複無常。有時衛嬰與她講話,她也集中不起來精神,聽的斷斷續續,只得笑著點頭當作附和。
公儀弘早一步出來,在前面等候劉嫣。遠遠見他二人相談甚歡,一時眉心輕蹙起來。此時又看到這麼一幕,心下一揪,提步走上前去。
衛嬰見是公儀弘過來,連忙朝他恭敬施禮,呼他“夫子”。劉宗見狀,雖不大適應,但仍是做了個樣子。
劉嫣剛才就已經看到了他站在那裡,不用想也知道是在等自己了。見他現在人到了跟前,微微一怔。心知今非昔比,再不能以“公儀大人”的口吻稱呼他了,便亦朝他行了一禮,喚了他一聲“夫子”。
公儀弘停了下來,定神看了眼劉嫣,見她無礙,又不動聲色的看向衛嬰。
他神色如常,但衛嬰被他這麼盯著,卻覺心裡發毛。半晌,見他嘴角輕輕一揚,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和顏悅色的說道:“年紀輕輕,應當抓緊學業才是。”
衛嬰一頭霧水的看著公儀弘,又看看劉嫣和劉宗,最後謙恭的回了一句:“夫子說的是,學生牢記於心。”
公儀弘轉向劉嫣道:“好了,天也不早了,我們走吧,車夫在外面等候半天了。”
劉嫣應了聲,與衛嬰劉宗道了聲別。
二人自太學院出來,登上了馬車,待坐穩以後,公儀弘驀然開口道:“這孩子身體還沒發育全,不用理會。”
劉嫣聞言一怔。不知他為何會這麼說。但聽起來卻像在吃味?
不管怎樣,這個節骨眼上,她是什麼也不能亂說了,免得越描越黑。
而衛嬰與她同歲,心性開朗,性格單純,她只是覺得與他說話特別的輕松愉悅而已,所以喜歡和他多聊幾句。
馬車行了一段路後,劉嫣奇怪道:“這不像是回府的路。”
公儀弘道:“我們先不回去。”
“那是去哪兒?”
公儀弘保留了些神秘,微微笑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
劉嫣後來才知道,原來公儀弘是帶她去了京城最繁華和奢侈的路段,之後為她買了許多衣服和飾品。
起先劉嫣並不知情,當第一次見到那麼多做工精美的衣服和飾物時,確實有被吸引到移不開目光。但很快她便發現,只要是她多看了兩眼的東西,公儀弘必會跟著後面為她毫不猶豫的買下。
她雖也有推拒,奈何公儀弘一句“送予摯愛之人,乃吾之歡喜與榮幸。”的情話讓她羞赧不已。再借口要拒,便揚言要為她包下整個店鋪。劉嫣信他不是開玩笑,哪敢再拒。
到後來,見他出手闊綽,花錢就跟流水一樣止也止不住,劉嫣哪裡還敢再多看。一路走馬觀花的逛完,終於將他勸了回來。
……
此時,日頭西下,侍女們陸續往屋內端進來晚飯。
劉嫣坐在案前一動不動。
她雙手託著下巴,望著眼前這一大堆東西,非但沒有覺得開心,反而有點不義之財的感覺。萬事皆公平。她知道,天上不會平白無故的掉餡餅,收受別人的越多,到時候還的也會越多。
又想他身為自己的老師,卻一路對自己體貼備至,溫柔的說出那種戀人間才有的情話,心裡亂糟糟的。真不敢想象,萬一被熟人遇見,不知會惹出什麼樣的閑話。雖說與他早有婚約,但還是覺得眼下應當避嫌才是。
張媼拾簾進來時,見劉嫣坐在那裡始終沒挪動過位置,不由說道:“女公子快些用飯吧,一會涼了。”
劉嫣抬頭看她,微微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我不餓。”想了想,又道:“我有事情想與你相問。”
張媼一怔。猶豫了下,應聲過去。
其實方才自放堂以後,劉嫣有的是機會問公儀弘的,但後來想了想,總覺得問他這種事情又有不妥。她知道張媼在這府裡生活多年,一定知道那兩起事情。問她的話,應該要比問公儀弘要放心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