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又聽李用悄聲說正是此人時,她目帶鄙夷的回頭打量起劉嫣來。
劉嫣坐在第五排靠近中間,與她一樣身穿一身青衣,然而依然掩不住清麗豔美的姿容。且不說一顰一笑皆是溫柔大方,自帶風情,就說容貌姿色,明顯遠勝於劉樂。
劉樂嘴上雖不願意承認,但心裡卻是清楚的。不由開始隱隱不安起來。
之前她防了半天鄧採蓉,好不容易盼到她被許配給了蔡世文,心裡鬆了口氣,以為再沒有別的女人敢和自己爭公儀弘了,結果突然又來這麼一個人。她豈能安心?
劉嫣收到公儀弘發給她的書簡後,開啟一看,發現學的主要是經史,以儒家五經《詩》、《書》、《禮》、《易》、《春秋》作為基本教材。
公儀弘講起課來與他平時說話一樣平易近人,講到詩經裡面的情情愛愛時,亦是目露溫柔和憧憬。
“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讀到“有位佳人”之時,劉嫣見他向自己這邊望了過來,心下一跳,連忙垂下頭去裝作看書。
然而這一幕,已被嫉妒心切的劉樂看到了去。以為她二人眉來眼去。讓她更加確信,公儀弘對這個劉嫣可謂心思不一般。
一堂課下來,周邊的學生們對劉嫣和劉宗懷著各種目光。這些目光中,有的打量,有的揣測,有的見劉嫣生的貌美不由頻頻注視。
期間課間休息,自後排伸來一隻手,輕輕拍了拍劉嫣肩膀。劉嫣回頭一看,見那人容貌秀氣,揚起一臉燦爛的笑容,好奇問道:“誒,你竟是女子?還是成山王的後裔?”
說話的是光祿勳大人家的小公子,衛嬰。字王孫。
劉嫣見他一臉稚嫩,模樣看起來與自己不相上下,含笑道:“是成山王後裔不假,只是族中沒落,已經不複從前風光了。”
衛嬰一副恍然,遂點點頭:“這個我倒也聽說過一些。對了,你們兄妹自高陽而來,現在住在何處?”
劉嫣一頓。恰時坐於旁邊的劉宗回頭含笑說道:“蒙受太常抬愛,我自今日起住在太學院中。阿妹身為女子不便,住在公儀夫子府上。”
“公儀夫子?”衛嬰一驚,轉而瞭然,揚笑說道:“公儀夫子性情溫和,為人正直,住在他那裡倒是讓人放心。”
劉嫣莫名就想到公儀弘對自己說過的那些羞羞的情話,只覺正好相反,他那裡最不讓人放心了。
衛嬰心性單純,說話直爽,劉嫣亦是喜歡和他多說些話。就這樣,兩人很快聊的熱絡起來,彼此問了姓名與家室背景不說,衛嬰還頗為熱情的請她二人到自家府中做客。
正當聊的興起,卻不知與此同時,坐於前面第一排的一名男子已經豎耳聽了半天他們的談話。
蔡世文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們二人,而他們兩人似乎也沒注意到自己。
且說蔡世文,字博通,丞相蔡韶之子,典型的紈絝子弟。暇日不學無術遊手好閑不說,還到處惹事生非,調戲良家婦女,說白了就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小霸王。
那日遇到劉嫣,令他驚豔萬分,只覺這女子美的似是畫裡走出來的一樣,甚至當時腦海中還閃過一句話: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那得幾回聞。
上次那樣放走了她,他下來後悔了好幾日,差人去四處打聽,也是沒有音訊,為這件事,心裡還埋怨了好久公儀弘多管閑事。
十個男的九個色,這話句一點也不假。所以不止蔡世文,自衛嬰首當開口之後,周圍許多心猿意馬的學生見此,無不前擁後簇的跑去爭相與劉嫣說話。
這些學生無不出身士族,非富即貴,年齡皆在十幾到二十多歲之間,年輕富有活力。而這些人中,他們或才高八鬥,或英俊瀟灑,又或靦腆斯文……
可以想象一下,在太學院這個中央最高學府裡面,舉國的年輕才俊為了仕途順利,基本全部聚集於此。
而太學院裡的生活枯燥,這些大部分來自世家或者大戶子弟的學生,大多數是在太學院混日子而已,等著日後出去靠家族弄個一官半職罷了。
再說時下在大多學生的思想意識裡面,無不認為“婦女見短,不堪學道”,即便是身份尊貴的八公主劉樂,男同學們表面敬畏她,其實打心底根本瞧不上她。當然了,倘若這“婦女”是個如花似玉的美人,那態度可就立馬不同了。
劉宗和劉嫣同時入學,卻見眾人對自己不聞不問只圍著劉嫣團團轉,心裡自然明白怎麼回事,不禁忙為劉嫣解圍。
因此事,一時還引起不小的騷動。
公儀弘不過出去找鄧植續了些話,不想過了那麼會兒功夫,再回來上課時,卻看到眼前這麼多的學生圍著劉嫣糾纏不休,瞬間,整個臉色都變了,皺眉沉聲道:“爾等還不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