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慎,思緒一轉,不知何故就想到了放在這屋裡的那件雪裘。
公儀弘說,這是他母親的遺物。
也不知道他為何會放在這裡,而且竟還拿出來給自己穿。他難道不知道“忌諱”這兩個字嗎?
好吧,那是他的母親他可以不怕,但麻煩能不能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
劉嫣心裡叫苦不疊。
聽朱光白天跟她說過的話,這院裡之前空置無人本是用作存酒的。而且她白天也看過了,那些酒壇滿滿封了一地,儲存很好,就放在兩側的耳房中。
這麼看來,這裡既不是什麼重要居所,也非董夫人生前住過的地方。他放哪裡不好,偏偏放在這裡。
劉嫣實在想不出原因。也許只是他睹物思人,放這裡純屬是因為離他住的地方近,思人時方便過來看看吧。
掃去這些庸人自擾,劉嫣翻了個身,準備閉目睡覺,忽然就在這時,窗前有一道影子一閃而過!
她猛然坐起身來。
慌忙尋視過去,卻見窗紗上除了梅樹的影子婆娑安靜的映著,其餘什麼也沒有。
難道是錯覺?她心道。
心神不寧的複又躺回去時,頓時,窗紗上赫然清晰的映出一個婦人裝扮的廓影!
她大驚失色!驚惶之下,不由喊出聲道:“誰在外面!!!”
話音落去,屋裡屋外很快陷入一片詭異的寧靜之中,而窗紗上的那個影子依然還在,只是沒有回應她的問話。
劉嫣漸漸氣息淩亂,瞳孔放大的盯緊對面之人,一顆心倏然就懸了起來。
保持清醒的同時,她大腦飛快的運轉。
這個時辰侍女和張媼都早已回去休息了,院裡並無她人居住。而且,即便是有人過來,也不應該站在窗前直直盯著她不說話才對。
是鬼魂作祟?還是有人蓄意整她?
就在她心跳愈發加快,渾身每一寸肌膚都為之繃緊了起來時,那身影只是在窗前停了片刻,很快就消失不見了。又戰戰兢兢一臉防備的等了半晌,也無出現闖入屋門之聲。
那麼,剛剛那人究竟是誰?!目的又是什麼?
她自是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只是想到有人故意整她,亦或是要害她,那就麻煩了。
人在暗處,最是可怕。
再說她今天不過剛住進來,目前府裡接觸到的人只有朱光送來的幾個服侍她的婢女和僕婦而已。想想,自己也沒有得罪到誰。
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知道公儀弘的母親董夫人已經去世多年,他自己也沒有半個妻妾和姐妹,這個府裡除了侍女和歲數大的僕婦外,再無別的女人了。難道說,剛剛的一幕只是某個婢女或僕婦無聊的來故意嚇唬她一番嗎?
她一時心煩意亂起來。想到今日種種奇怪的跡象,隱隱覺得,事情定沒有那麼簡單才對。
擔心有人故意在此搗鬼,以後也會住不安寧,一番思想鬥爭之後,她起床下地,點起了油燈。披了件外衣,迅速尋望一番,順手抄了一隻閑置的青銅燭臺,趿著鞋子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夜深露重,靜謐之中偶爾從遠處傳來一兩聲夜梟的叫聲。她其實並無多大的膽子,所以沒有敢走出很遠,只是手持一盞四角燈籠,一手緊緊握著燭臺,隨時準備應對意外的發生。
藉著皎潔的月光和燈火朝院裡環視了一圈,白日裡看這滿院的臘梅還覺楚楚美麗,此刻看起來竟有些腥紅似血,灼目駭人。最後見院裡空空如也,想著那人定是溜走了。
一股冷氣侵來,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緊了緊衣襟,莫名想到了公儀弘之前欲納進來的那兩個女人。一個病死,一個失蹤至今下落不明。之後,便有些脊背發涼,連忙關門進屋,插好房門,又將所有窗戶從內閉死。
做完這一切,又檢查了一遍沒有疏漏後,她才氣喘籲籲的躺回了床上。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間會這麼緊張,但是謹慎一些絕對沒有壞處。
這晚,她點了一夜的燈。一晚上下來睡得也不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