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社會,多認識一個人,尤其是他這種身份地位崇高,旁人想拉攏都拉攏不過來的人,總歸對自己沒有壞處。
而公儀弘城府再深,又能將自己怎樣?
要知道,他是當朝禦史兼太傅,是舉國赫赫有名的儒士出身。名望越大,越是會懂得收斂許多。這個道理劉嫣還是明白的。料他也不會難為自己。
再者,倘若真住不下去的話,她大可再搬出去。至於搬去哪裡,她還沒想好,但她相信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其它去處。
事後,劉嫣便寫了一封書信送去了禦史府。她將信託給一個門衛轉交給公儀弘後,就回去等訊息了。
其實,她完全可以不用寫那封信的,只需差人通傳一聲就能直接見到他人,然後說自己想好了搬過來的話,便能順順利利的住進來。
可是她不想這樣。畢竟是自己有求於他,這個時候拉下臉來與他當面說這種事情的話,多少還是會有些難以啟齒。
好吧,她也是要臉的。
……
公儀弘初收到信時,並不知道是何人所寄。當他開啟一看,看到上面寥寥不多的幾句話,字跡雋秀,像極了某個人的手筆後,再看落款處的住址以及姓名,頓時眉梢一挑,嘴角一揚,心下一定。果然是她。
信中內容表述略顯含蓄,大致是劉嫣想好了搬過來,問他何時方便讓自己入住之類的話,末了還說等她賺到錢後會付自己房費。
捏著信紙沉吟片刻,他拾起案上的狼毫,蘸墨下筆。一氣呵成的寫完後,將信裝進一枚信封中,命陳信吩咐下去備車,按上面的地址送去,然後,將人接過來。
與劉嫣送信回來相隔不過半個時辰,就有禦史府的人駕車持信而來。劉嫣沒想到回信來的這麼快。但足以看出他的辦事效率是何其速度。
禦史府的管家朱光將信交給了劉嫣,劉嫣拿到手中時聞到淡淡一股蘭香,一瞬間腦海中就閃過一句話——“君子如蘭,空谷幽香。”
拆開來看,公儀弘在信上只寫了一句話:吾今閑暇於家,爾且寬心而至。
今日?
劉嫣心下惴惴的將信收起來。即使知道過去是遲早之事,但此刻得知訊息仍是毫無心理準備。又想到一會兒可能還會見到他,莫名的就緊張和忐忑起來。
劉宗在一旁瞧出她一副有心事的樣子,問道:“他怎麼說?”
劉嫣不瞞:“他說今日就能過去。”
“這麼突然?”
她沉默以應。
朱光見狀,含笑恭恭敬敬的問道:“女公子何時可以啟程?馬車就在門外等候。若行李多一個車不夠用,我且提前吩咐下去,讓人再禦一輛來。”
“你要去哪兒?”
乍時,一個急切又略顯擔憂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接著人已快步走進屋來。
劉嫣側頭看向來人,同時黃員已經三步並兩步走至她面前。他目光狐疑的掃了一眼朱光,回過頭,惴惴不安的問她道:“方才我聽家僕說外面來了禦史府的人,還說是來接你走的。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好端端的就要搬走了?可是我這兒哪裡照顧的不周?”
“黃兄誤會了。相反沒有什麼照顧不周,反倒是黃兄待我和阿哥極好,讓我受之有愧。”劉嫣忙道。
“那是為何急著搬走?”
黃員奇怪不解。
出於禮數,本來正想著親自去跟他說,現下見人既然過來了,於是道:“我正尋思著去找你說這件事,不想你就來了,便直接跟你說好了。”
說到這兒斂眉端量了下,接著道:“昨日未來得及細說與你聽。其實,我跟阿哥被太常大人收下後,太常同時也允了提供阿哥食宿。阿哥擇日就會搬進太學院。因院裡女舍不好安排,我則被禦史大人給收留。”
轉頭又介紹朱光:“這位便是禦史府來的朱管家,稍後他會帶我入府。”
朱光笑盈盈的點頭與他打了個照面。
劉嫣回過頭來,由衷的感激道:“這些時日來多謝黃兄對我們的照拂,實在叨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