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酒量極差,只稍稍抿了一口便耳垂通紅,夏桑把他面前的酒杯歸攏到自己面前另又給他倒了一杯溫茶道:“公子治病救人妙手回春,每年都會有人給他送來美酒佳釀當做謝禮,他自己又不擅飲酒,本小爺就勉為其難的代勞了。”
扶疏以手支著下巴笑著道:“不擅飲酒?你家公子可是千杯不醉。”
此言不僅徹底顛覆了溫清等人的認知,也讓夏桑深表懷疑,公子在寺廟日久,深受清規戒律薰陶,平日滴酒不沾,對他說得最多的話就是喝酒傷身,莫要貪杯之類的勸誡之言。
她把瓷盅斟滿酒,微翹著蘭花指把酒喂至他的唇邊對著他挑了挑眉,蘇逍無奈的就著她的手一飲而盡:“夫君,為妻並未說錯吧。”
蘇逍並未出言否認,夏桑忙起身道:“那我一定要敬公子一杯,謝謝你這麼多年對我的教導養育之恩。”
溫清等人也跟著湊熱鬧,起身舉杯嘰嘰喳喳的說謝蘇公子訓'誡之恩雲雲,他修長的手指摩挲著酒盅問道:“每個人都要敬我一杯麼?”
幾人抱著好奇的態度存心想試試他的酒量,動作一致的如小雞啄米一般點了點頭,蘇逍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咳嗽了幾聲側目望向扶疏。
他輕飄飄一個眼神飛過來,她立馬便心疼了,戲弄他的想法瞬時煙消雲散,傷勢未愈飯都不曾好好吃還喝什麼酒呢,一邊吩咐婢女去端藥膳一邊道:“喝酒傷身,都別喝了,快點吃飯,幹不完活晚上不準去牡丹燈會。”
蘇逍含笑端起茶盞道:“夫人之命莫敢不從,此茶代酒,你們請便。”
吃完午飯,幾人認命的去庭院中拔草挖茯苓,扶疏折了一大片芭蕉葉子在清泉邊清洗了一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對著沈岐央道:“你還要留在這裡嗎?”
“我……”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別扭的憋出一句話,“師兄讓我尾隨他們查案的,所有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不能走。”
魏國皇帝沈桓窮奢極糜耽於享樂不理朝政,沈岐央難得在他昏庸無能的教導下成了文武雙全之才,但無論是波詭雲翳的皇宮還是江湖名門的金陵程氏他的身份註定他只能孤零零一個人,難得有如溫清夏桑等人不拘於身份和他嬉笑打鬧,並肩作戰,終究還是個孩子。
扶疏笑道:“那還不和他們一塊去挖茯苓,我這的飯可不是白吃的。”
沈岐央欣喜的點了點頭,挽起袖子跑了過去,隱隱聽到溫文又擠兌了他幾句,她把芭蕉葉剪成瓷盤大小從竹筐中拿出紅豔豔的櫻桃放了進去,邊放邊吃道:“是不是太子都有些別扭傲嬌?”
蘇逍無辜道:“我沒有。”
扶疏托腮微微靠近了他一些輕聲道:“太子殿下,海棠詩會那次我見楚雲飛對海棠花情有獨鐘便把珍品白海棠送給了他,回去途中你一句話都不和我說,我問你有沒有不高興?有沒有吃醋?你說並未,君子之交怎會介懷。
回到太子府之後太子殿下卻命人把府中所有海棠花都丟了出去,整整一個月沒有給我寫信。”
蘇逍對視上她好整以暇的目光道:“你還記得你把白海棠送給了楚雲飛?”
明明她是想告訴他以前他有多麼別扭又傲嬌,這人怎麼抓不住重點呢?她捏了捏他的下巴彎眼笑道:“陳年老醋可真酸,還說沒有吃醋?”
他坦然自若道:“我自認為並非大度之人,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扶疏指尖摩挲著他的嘴角:“美人,肖想我的人委實不少可我只對你一個人有非分之想。”
“甚好。”
“六根不淨的和尚。”扶疏喂給他一個櫻桃,自己也含入口中一個,“我們去院子涼亭中下棋吧,我要隨時監督他們不能偷懶。”
“好。”
扶疏抱著兩盒棋子放到涼亭中的石桌上,抬眸便看到幾人沒有拔幾根草一窩蜂圍在一起不知道在研究什麼,她沿著青石板小路走了過去,只聽溫清道:“這是毒中之蠱七星海棠?”
溫文嚷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回魂草,雪靈芝?”
夏桑不以為意道:“普通草藥我們才不種呢。”
“看不出來你對草藥這麼有研究。”
“我醫術雖不及公子,在江湖上也算神醫好不好?小時候公子種草藥時我就在藥圃中到處亂跑隨便摘著玩。”
溫文訝然道:“他都不管你的麼?”
“只要我把他交代給我的功課做完了他便不管我的,摘蓮蓬打野兔鬥蛐蛐,有時候不懂事也會惹出一些麻煩都是公子幫我善後的,雖有訓'誡但我若知情明理也不會過多苛責,你們看公子把我教的多麼好。”
“你可真是太幸福了,蘇公子可真好。”
夏桑洋洋自得道:“那是,我家公子把我當兒子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