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滿意的點了點頭嗤笑道:“懷璧其罪。”
山間濕潮,瘴氣叢生,扶疏隨手扯了一把葉子遞給他們道:“每個人嚼兩片。”
溫清三人乖乖的把葉子放入口中咀嚼了幾下嚥了下去,夏桑用葉子捲了幾個漿果吃得很是優雅,沈岐央厭惡的皺了皺眉沒有去接顯然更不打算去吃,扶疏把一片葉子直接塞入他口中:“我看你還真是公主脾氣,金枝玉葉。”
沈岐央偏頭道:“我從不隨意吃別人給的東西。”
“解瘴毒的。”
他解下腰間的小酒壇沖了兩片葉子方含入口中,溫文看著搖頭只說暴殄天物。
不知道走了多久,瘴氣盡散,豁然開朗,矮矮的籬笆爬滿青翠的碧葉,幾間茅草房,院中種滿燦若煙霞的紅茶花,溫清用劍柄挑著伸出籬笆外的一朵道:“朱紅,碧蕊,雙瓣,是名品‘丹朱’。”
溫念敲了敲不能稱之為門的木門:“請問有人嗎?”
良久未聽到回答,沈岐央不耐的伸手推了一下,木門吱啦一聲被開啟了,溫清道:“我們這般無故闖入是否有失禮節?”
夏桑回道:“門都已經開了,先進去看看。”
沿著碎石鋪成的小路走到茅草房前,其上掛著一塊木匾,用行楷寫著“草堂”二字,風吹日曬,字跡有些斑駁不清,溫文試探的叫嚷了幾聲無人應答:“是不是已經沒人住了?”
扶疏道:“有人。”
茅草屋前的一叢紅茶枝搖葉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夏桑警戒的把扶疏護在身後,溫清用劍撥開花叢,所有人都呆住了。
裡面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眉清目秀,約莫三四歲的模樣,穿著粗布麻衣,髒兮兮的小手玩弄著一塊看不出樣子的配飾,烏黑的眼珠在看到扶疏的時候張開雙臂軟軟糯糯道:“娘……”
溫文震驚之情溢於言表,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轉,眉眼之間確實有些相似,難不成是前輩拋夫棄子了?他一時不知道該同情這個孩子還是該同情蘇公子。
小娃娃在紅茶花中焦急的掙紮著起身,幾片葉子打到了他的眼睛,他用小手揉了揉頹然的又坐回了地上,扶疏伸手把他整個人抱了起來,他穿得很是單薄,抱在懷裡軟軟的,涼涼的。
她解下身上的月白披風把他整個人都包了一個嚴實,他睜著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小嘴一撇趴在她懷中像只小奶狗撒嬌般的蹭來蹭去,她並不是什麼良善溫軟之輩,手上沾染的嬰孩鮮血並不少。
不知為何他這樣一個尋求安慰把她當做依靠的小小動作瞬間讓她的心軟的一塌糊塗,她柔聲哄了幾句把他輕輕摟在了懷中。
溫文道:“前輩,這真是你的孩子?”
“什麼人?”夏桑手中竹葉鏢飛射而出,只聽叮的幾聲脆響,竹葉鏢落地。
陰影處站著一位布衣荊釵的女子,身段窈窕,姿容清麗,她手中的竹製扁擔已經從中間裂開,腳下有兩個木桶,冷冰冰道:“你們是什麼人?”
扶疏懷中的小娃娃抬起頭來怯懦的叫了一聲娘,溫清上前一禮道:“我們在山間迷了路,見有人家便來討碗水喝,貿然闖入,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屋裡有水,喝完就走吧。”她從扶疏懷中接過孩子把他放在木凳上便用葫蘆瓢舀了清泉水去澆花。
扶疏俯身絞了帕子擦拭著小娃娃髒兮兮的小手不經意問道:“夫人所種名品‘丹朱’價值百兩,何以日子過得如此清貧?”
她淡淡道:“我從不賣花。”
沈岐央道:“金陵城中因何會出現夫人所種丹朱?”
她重複道:“我說了我從不賣花,諸位請吧。”
溫念、夏桑對著扶疏耳語了幾句,她起身笑道:“叨擾夫人了,我們這便走。”
她走了幾步感覺裙裾被什麼東西勾住,回身便看到那個小娃娃攥著她的衣角可憐巴巴的望著她,扶疏對著他笑了笑慢慢把裙裾扯了回來。
出了瘴氣叢生的密林她方想起披風還披在那個孩子的身上:“你們兩個查出什麼了嗎?”
夏桑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變出兩朵紅茶花道:“花有兩種,混跡其中,相差極其細微,待回到別苑才能確認二者真正不同之處。”
扶疏用花枝撥拉著看了看,並未看出有什麼不同:“那你們看清她的招式了嗎?”
溫清三人皆垂首不語,沈岐央亦搖了搖頭,她慢條斯理的解開那匹紅鬃烈馬的韁繩訓斥道:“好好想。”
幾人苦思冥想還未回過神來只聽馬聲嘶鳴,紅鬃烈馬揚蹄而去,扶疏朗聲道:“我先行一步活絡一下筋骨,劍閣的劍招你們也看不出來?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