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竹收拾著早已涼透的清粥小菜,被忽然閃進來的黑影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方舒了一口氣:“太子殿下?”
他平常慣穿素色衣衫,溫潤如玉,清雋雅淡,今晚一身黑色長袍,寬衣窄袖,周身淩厲肅殺之氣便有些掩飾不住了,宛若一把出鞘的利劍,泛著泠泠寒光,丹竹心生膽怯,往後倒退了幾步。
“漱兒可安歇了?”他手中提著紅漆描金食盒聽著內室傳來的咳嗽聲皺了皺眉。
丹朱回稟道:“藥吃了便吐,飯也不吃,睡覺也睡不安穩。”
“我去瞧瞧。”
“太子殿下稍候片刻。”
丹朱稟了漱墨,給她披了一件胭脂紅單衫方撩開層層雪青紗幔引蕭璟入內,漱墨面色蒼白,擁著一床紅綾被靠在床上,手拿絹帕掩唇咳嗽頗有西子病嬌之美,“臣之,你怎麼這個時辰來了?於禮不合。”
“我放心不下。”蕭璟開啟紅漆食盒端出一碗濃稠的的湯藥並一碟梅幹,坐在床榻上用白瓷勺舀了一勺藥汁,放在唇邊吹了吹:“良藥苦口利於病,不吃藥病怎麼能好,我找太醫要的方子親自煎的,就當賣我一個面子好不好?”
漱墨掩唇咳嗽兩聲,淚眼汪汪的望向他沒有說話,蕭璟把聲音又放柔了幾分哄道:“不苦的,我喝一口給你嘗嘗。”
她一把攥住他舉著瓷勺的手,觸膚微涼,趕忙又松開了:“藥哪有隨便吃的。”
漱墨接過蕭璟手中的湯藥一飲而盡竟也不吐了,他複又從食盒最底層端出一碗熬得軟軟糯糯的粥,隔著碗壁拭了拭溫度剛剛好:“喝點粥好不好?”
她點了點頭,蕭璟一勺一勺喂得十分細致,起初漱墨十分不好意思,垂著眼睫不敢看他,慢慢心中泛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甜意,丹竹笑道:“太子殿下喂得便不吐了,果真是我們笨口拙舌不會伺候安慰人,小姐怕不是害的相思病吧。”
漱墨紅著臉嗔怒道:“死丫頭。”
丹竹對著她吐了吐舌頭端著青銅盆走了出去,蕭璟遞給她一粒梅幹摸了摸她的發頂:“祁陽的牡丹花開了,等你好起來我帶你去祁陽賞牡丹。”
“嗯。”
“琯夷姑姑包的餛飩定然合你的胃口,明日我著人給你送來,你可一定要記得吃。”
“嗯。”
“花朝節就要到了,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再做一個荷包?”
“嗯。”
“你想我了嗎?”
漱墨本就有些昏沉,他離她那麼近,淡淡的書墨香清晰可聞,她只覺他聲音低啞好聽,絲絲入耳,纏纏綿綿,並未留心他真正說了什麼,順口便嗯了一聲。
蕭璟把她吃剩的半個梅幹丟入口中輕笑道:“吾每念卿,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漱墨回過神來睨了他一眼抿唇淺淺而笑,他輕輕把她攬入懷中低嘆道:“五月及笄,我便可以娶你了,漱兒,我等這一天等了十五年。”
她闔上眼睛靠著他的胸口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伸手覆在了他的手上,蕭璟大拇指若有似無摩挲著她的掌心:“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她沉睡之時整個人便軟軟的貼在了他的身上,身上單衫滑落,水紅色褻衣因為她的動作前襟鬆散露出鵝黃色的肚兜,一痕雪脯,蕭璟喉結動了動,體內湧起一股無名邪火,肢體僵硬的把她輕輕放在床榻上,拉了拉她的褻衣蓋上了紅綾被。
他走到外廳飲了兩杯涼茶,攥握了一下汗津津的拳頭微微失笑。
甫一出門,一道掌風襲來,他避開一招揚眉道:“舒文?”
司徒舒文披著鴉青披風,轉著手中的白玉簫沉聲道:“你若毀我妹妹清譽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蕭璟眼角醞著幾分風流,義正言辭道:“她是我夫人。”
“等明媒正娶了再來同我說這句話。”
他用手指撥開他抵著他的白玉簫:“漱兒的藥被人動了手腳,你在司徒府好好查查。”
司徒舒文皺眉道:“針對司徒府還是太子妃之位?”
蕭璟冷笑道:“勿論因何,誰都不能傷她一分,否則我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是未來的太子妃,捲入內院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不可避免。”
更深露重,晚風吹過微有涼意,他道:“不會有那麼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