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指著漱墨搓了搓手,形容猥瑣:“你可以走,他必須留下。”
蕭璟眸光一斂,不怒自威,幾個下人不覺往後退了退,還未看清他如何出手,男子躺在泥汙之中哭爹喊娘:“我爹可是吏部尚書,你竟然敢打我,你真不想活了,你給我等著,哎呦,疼死爺了。”
蕭璟勾了勾唇角,崔府也便無需留了:“我在枕霞雲舟恭候大駕。”
孩子烏黑的眼珠怯怯的看著他,竭力保持與他的距離唯恐弄髒了他的衣袍,蕭璟把他往懷中護了護:“乖,一會腿就不疼了,哥哥這便帶你去醫館。”
“我……我不怕疼。”
漱墨尾隨其後,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柔聲問道:“你爹孃呢?”
“爹爹收攤,娘親幫忙,走散了。”孩子看著自己把蕭璟的白袍抓髒了,害怕的縮了縮手指,“我不疼,不去醫館,我家很窮,沒有錢。”
“虎兒!”
孩子聞言興奮的叫道:“娘!”
一對年輕夫妻,粗布麻衣,焦急的跑了過來,接過孩子抱著便哭個不停,男人一看他們的穿著便知非富即貴,趕忙低頭賠罪:“兩位公子,犬子沖撞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你們的衣服我會賠的。”
漱墨道:“衣服洗洗便罷了,無礙的,孩子右腿傷的很重先去醫館為好。”
蕭璟摸了摸孩子有些發燙的額頭從袖口掏出一琔銀子遞了過去:“春寒料峭,幫孩子添件衣服。”
“公子,我們怎麼能收你的銀子呢。”
漱墨盯著孩子鮮血淋漓的右腿滿目心疼之色道:“治病要緊,你先收著。”
“謝謝恩人,謝謝恩人,公子住在什麼地方,我們改日會去還的。”
蕭璟嘆了一口氣:“朱雀街旁李府枕霞雲舟。”
目送三人離去,漱墨憂心忡忡有些悶悶不樂,她心地良善,曾為了一隻被雨淋濕的小麻雀頂風冒雨反倒把自己弄得生了一場大病。
蕭璟握住她的手鄭重其事道:“天下腳下百姓尚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邊關常年戰事肆起,餓殍遍野,然官僚腐敗,視法度為無物。
漱兒,你信我,以後我定讓雁月國泰民安,邊關無戰事,百姓安居樂業。”
她抬眸看著他笑,額前濡濕的碎發貼在前額處,眼睫沾著未幹的雨珠:“你說得我都信。”
他憂心她生病染了風寒,抬目看著不遠處的朱雀街詢問道:“先去枕霞雲舟換套幹淨的衣服好不好?”
“好。”
枕霞雲舟是一所獨立的庭院,與李府相通,依水而建,時值盛夏,二樓有個延伸出來的平臺,疏窗四面摺合,攀附著新抽嫩芽的藤蔓,置放著小幾軟墊,美人靠上鋪了湘妃竹編制的涼席。
“相公,你嘗嘗我新研究的點心,獨此一家,別無分號,可好吃了。”琯夷剛剛把做好的點心端到小幾上便看到雨幕之中狼狽不堪沿著曲橋行過來的兩人,“臣之?漱墨?”
李成忱看了一眼伸手按住了她的手:“無事。”
“怎麼就沒事了,也不知臣之有沒有受傷,我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