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疏水紅色襟子領口繡著一朵胭脂紅牡丹,同色留仙百褶裙,腰間繫著朱紅宮縧,同心梅花結,用紫金牡丹釵隨意挽了一個發髻,大把青絲垂於身側,懶懶的趴在榻上手執黑子苦思冥想。
幾人甫一入內,青瓷擺了擺手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說來也怪,明明是那麼天差地別的兩個人,湊在一起竟然出奇的般配。
胭露修剪好桌案上的梨花枝插在雨過天晴色的冰裂紋長頸梅瓶中對顧譽道:“小姐已經連輸五局了。”
顧譽略微有些詫異,扶疏心高氣傲,事事拔尖,還從未見她在什麼事情上認輸過。
閑敲棋子落,七絃清風來,扶疏本來沓著繡鞋,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的習性一時之間忘乎所以,不知何時只著白絹羅襪蜷跪在榻上,指間的黑子思索良久遲遲不肯落下。
蘇逍倒也不急,好整以暇瞧著她甚少流露的苦惱之態,間或低頭看著旁側的一卷佛經。
她眸光一亮,執棋的手託著腮,左手敲打著棋案,“一局定輸贏,你若是輸了可要……”
話鋒適時打住眉宇間慣有的算計帶著孩童般奸計得逞的壞心思,他放下茶盞淡笑,“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這麼說她又可以為所欲為了?還是在得到他的首肯下光明正大的為所欲為?蘇逍淡淡補充道:“你若輸了又當如何?”
“你說如何就如何。”誘敵而入,直擊軟肋,扶疏自認為算好了所有白子十步以內的走法,此局必然穩操勝券,興致盎然謹慎的落下一子。
黑子落下,白子緊隨其後,接連又落了十子,她執棋的手縮了縮,不可置信看了一眼雲淡風輕的蘇逍,篤定道:“你使詐!”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明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偏偏說的義正言辭理所應當,她抓住他的手央求道:“可否請教蘇公子一個問題?”
“但說無妨。”
“此局可有破解之法。”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清淡的笑意若春雪初融,瘦削修長的指丟下白棋,拈起一枚黑子下在一盤死局之中。
左右手執黑白兩棋各落三子,輸贏已定,一子轉命數,三子定乾坤,扶疏趴在棋案上聚精會神一步一子的研究,何嘗是走一步算十步,實乃算無遺漏,環環相扣,不得不讓她拍案叫絕,這樣深沉的心思,怎麼看怎麼不像不問俗世的和尚,“置之死地而後生。”
蘇逍把手中的白子丟入棋盒道:“我輸了。”
“這可是你自己親口說得。”扶疏伸手拂亂棋盤上的棋子,“你可不許反悔。”
溫文鄭重道:“前輩,明明是蘇公子棋高一招。”
“誰讓他自己過不了美人關。”她揉了揉額頭,“出什麼事了?怎麼都跑來了?”
溫文瞅了蘇逍一眼對於扶疏的回答竟然無言以對,前輩真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顛倒黑白,明明就是她自己過不了美人關。
溫清從身後拿出一束水靈靈的紅茶花,“前輩,白府舊宅也有紅茶花。”
溫念道:“布有五行八卦。”
溫文在旁附和,“昨晚我們也聽到迎親嗩吶的聲音了,白芍公子說他從未假扮過白念,夜間出沒的那位鬼新娘想必另有其人。”
“不錯,有些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