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文望著扶疏纏著厚厚一層紗布的右手問道:“前輩,你的手怎麼了?”
她輕嘶一聲皺眉道:“臣之,我手疼。”
她這個人極沒有耐心,裝著裝著便把這事給忘了,也不知道剛剛她有沒有表現出不妥之處,她剛剛是用哪隻手磕的瓜子來著……
溫清道:“前輩,我們查到一些線索。”
“這事不急,我先帶你們去個好玩的地方。”扶疏望著自顧自整理著銀針的蘇逍柔聲道,“臣之,揚州三月二十三花朝會,你陪我出去逛逛好不好?”
溫文腦中跳出四個大字“美色誤國”,前輩滿心滿眼都撲在蘇公子身上似乎並沒有查案的打算,蘇公子是個知情達理的人,適當的時候與他商議商議更為靠譜。
溫念認真道:“事關……白成然……明日接任……青山派掌門。”
扶疏彈了彈身上的瓜子皮,起身颳了一下溫唸的鼻尖,“念念,《牡丹亭》好聽嗎?”
他臉頰微紅,烏潤的眼睛眨了眨道:“好……好聽。”
“乖,咱們先去聽《牡丹亭》。”
日暮西沉,觸目所及之處繁花似錦,花燈連成一片璀璨的星河,行人如織,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扶疏目光輕佻的和幾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拋媚眼,不期然發現其中一位姑娘的目光落在了蘇逍身上,她面色微沉伸手去抓他的手卻被兜頭跑過來的壯漢撞了個正著,手背結結實實捱了那麼一下她的火氣蹭的一下便竄了上來,怒道:“你沒長眼睛嗎?”
待壯漢看清扶疏的樣貌形容猥瑣道:“小騷貨,是你往爺身上撲的,來,讓爺好好疼疼你。”
蘇逍黑眸之中略過一絲慍怒,牽過她的手擋在了自己身後,扶疏心頭一抽,她聲名狼藉,江湖中人對她恨之入骨驚懼交加,這麼多年從未有人似他這般把她護在身後。
“爺兩個一塊疼。”壯漢搓著手盯著蘇逍還未來得及碰上一片衣角,手腕一痛竟被人硬生生折斷。
扶疏冷笑,“我的人你也敢碰,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拂袖之間滿地落花宛若飛刀一般齊刷刷射向那人,只聞鬼哭狼嚎般的慘叫,鮮血沿著青石板緩緩蔓延,蘇逍道:“勿傷人性命。”
周身濃烈的殺意讓人望而止步,她嘴角的笑容透著森然的死氣,溫文雙手環臂打了一個冷顫,暗夜修羅,名不虛傳,這……這也太嚇人了。
花瓣紛紛飄落,地上躺著一個看不清模樣的血人,周身血肉模糊,似被人千刀萬剮一般,“滾!”
蘇逍闔目念經,扶疏知他不悅輕聲解釋道:“他出言不遜,罪有應得。”
“縱然品行不端,罪不至死。”
好好好,你長的好看說什麼都對,似他這種佛門中人最看不慣的便是她這種以殺人為樂的殺手,扶疏不欲與他多談徒增彼此不快,捂著手略帶哭腔道:“臣之,我的手好疼。”
他抬起她的右手,冰涼的手指隔著紗布輕輕按了按,她極為配合的皺眉嚷痛,蘇逍輕輕吹了吹責備道:“莫要亂動。”
清亮的氣息打在手背上癢癢的,酥酥的,她眨了眨淚眼汪汪的鳳眸,“那你牽著我。”
溫清道:“前輩有些任意妄為。”
溫文長長舒了一口氣:“陰晴不定,翻臉比翻書還快。”
溫念難得說得利索,“因蘇公子。”
溫文脫口而出,“所以說美色誤國,紅顏禍水。”
瘦西湖藕榭之處白芍登臺唱著《牡丹亭》,隔著水聲潺潺、水燈迢迢,頗讓人有種百轉千回欲語還休之感,蘇逍未免她胡亂動作,隔著寬袖一直攥著她的手腕,“臣之,我餓了,你餵我吃飯。”
溫清幾人時刻謹記男女授受不親的門規極力躲避著前來勸酒的姑娘,溫文被濃重的脂粉氣燻得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躲到溫清身後問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青樓?”
溫清用劍與勸酒的姑娘隔開一段距離回道:“應是。”
“劍閣那些門規又臭又長全是廢話,軟玉溫香在懷才是……”她話音未落目光定在一位姑娘落在蘇逍肩膀上的粉色手帕上,火氣蹭蹭蹭又竄了上來,勉力壓制住情緒冷冷道:“男女授受不親,都下去!”
軒內頓時一片死寂,諸位姑娘被她陰厲的目光震懾住了,驚恐萬分,慌忙陸陸續續退了出去。
男女授受不親?溫文幹咳兩聲識趣的沒有多問,前輩變得也太快了。
扶疏用左手的衣袖擦了擦蘇逍的肩膀處,“明日白府晚宴請了白芍唱曲助興,又有一場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