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被父親背起來的時候,是這種感覺。
原來父親,像船……
謝靖道:“你這小丫頭,以後遇到事兒,別總說你自己可以。我和你祖母都還活著呢,鎮北王府又不是沒人了,怎麼就非得靠自己?”
聞星落被浪潮捲走的時候沒有哭。
被聞月引炫耀父親疼愛她的時候也沒有哭。
可是在大雨裡,聽著謝靖這番話,不知怎的,她鼻尖酸澀得厲害。
她沉默不語地摟緊謝靖,將臉埋進他的脖頸間。
謝靖身上本就有汗味兒,又在河裡闖了一遭,衣裳都染上了河水的腥氣。
可是聞星落不覺得難聞。
她聲音極輕:“爹爹。”
謝靖身子一僵。
雨聲太大,他疑心是自己聽錯了。
“爹爹……”
聞星落又細細地喚了一聲。
溫熱的液體流進男人的頸窩。
謝靖抬袖抹了抹眼角,重重“誒”了一聲,步伐愈發堅定。
頂樓。
扶山為謝觀瀾撐傘,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恰好看見了謝靖抹眼淚的一幕。
他笑道:“咱們家小姐是個討喜的姑娘。”
謝觀瀾的指尖多出了兩枚銀蝴蝶。
指骨牽動銀蝴蝶,在指尖翩躚。
低垂的鴉睫在眼尾拉出一線陰影。
謝觀瀾腦海中浮現出聞星落進入王府後的種種。
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姑娘,沒練過騎射刀劍,讀書還有點笨,卻能俘獲祖母他們的心,令他們待她如至親。
看似柔弱,從兇犯手底下逃走的時候,從潮水裡往岸邊遊的時候,卻堅韌頑強至極,彷彿那具小小的身體裡藏著無窮無盡的力量。
“聞星落……”
星落原野之時,太陽出於東方,天下既明而萬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