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星落逛到了一座偏僻的佛堂。
是母親每年都會來的那一座佛堂。
佛堂門口,父親帶著四兄妹,正和守在門口的護衛爭辯。
聞青松急赤白臉:“我和王妃從前是夫妻,見她一面怎麼了?!”
護衛堅定地攔著他:“王爺有令,不準聞大人接近王妃!”
聞青松把聞月引拽到跟前:“好好好,我不接近她!那孩子想見親孃,總沒問題吧?!”
護衛面不改色:“王妃吩咐,不許任何人在她上香的時候進去打擾。就算幾位公子小姐是王妃的親生骨肉,也不例外!”
“你——”聞青松氣急敗壞,“你們這些人怎麼不通人情?!”
正鬧著,衛姒上完香從佛堂裡出來了。
聞青松眼睛一亮,連忙殷勤地湊過去:“姒兒——”
護衛們臉色一變,長劍出鞘,毫不猶豫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得直呼王妃閨名!”
聞青松哆嗦了下,諂媚地弓起身子,眼巴巴看著衛姒:“王妃,我聽說太守府的主簿大人即將告老還鄉,到時候官位空缺,你能不能在王爺面前提一提我,請王爺舉薦我去當主簿?咱倆好歹夫妻一場,你會幫我的,是不是?”
聞星落聽著父親卑微的乞求,眸色微凜。
父親知道每年的這個時候,母親都會來寺廟上香,所以特意帶著哥哥姐姐追過來堵她,希望她能給鎮北王吹枕邊風,為他的仕途鋪路。
她望向母親。
母親今日穿素白蜀錦裁成的襖裙,髮髻上插著一根簡單的珍珠髮簪,可即便打扮得如此素淨,也依舊難掩國色天香清冷殊麗,彷彿她天生就是高貴雍容的女子。
面對父親的乞求,她連正眼都沒抬。
見她要走,聞青松急忙攔住她:“就算你不為我考慮,也得為孩子們考慮呀!風兒他們將來都是要參加科考的,月引也快到說親的年紀了,我站得越高,豈不是越能庇護他們?你也是當孃的人,你怎麼這麼狠心呢?!”
周圍漸漸圍了一些看熱鬧的香客。
他們只知道衛姒從前是聞縣令的妻子,後來不知怎的改嫁給了鎮北王。
今日聽見聞青松這番話,便揣測衛姒是個為了榮華富貴不惜拋夫棄子的女子,她甚至連親生骨肉的前程也不在乎,只知道自己享樂。
他們衝著衛姒指指點點,言語間把衛姒描述成了一個只知道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可即便被如此誹謗,衛姒也依舊是事不關己的漠然。
她冷淡道:“說完了嗎?說完你可以走了。”
聞青松愕然:“你……你就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
“沒有。”
聞青松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股難堪,望向衛姒的眼神充滿了怨毒。
二十年了……
自打二十年前,這個女人被他從水裡救起,就始終是這副冷淡的姿態。
當初他見她美貌,便挾恩以報逼迫她嫁給他。
本以為她成親之後就能學會低眉順眼伺候男人,可是她十指不沾陽春水,不僅不屑和他說話,甚至還妄圖離開他。
他聽說只有孩子才能拴住女人,於是又強迫她連生五個孩子。
可是沒有用。
她連抱都不肯抱他們的孩子。
“娘……”聞月引怯怯站了出來,“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和爹爹當了二十年的夫妻,難道您一點都不顧念舊情嗎?鎮北王就那麼好嗎?可他除了位高權重,又有哪一點比得上爹爹呢?依我之見,鎮北王對您不過是見色起意,只有爹爹才是真心實意。過日子未必就要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粗茶布衣、平平淡淡,才是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