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星落已然聽出了名堂。
她放下縫好的靴履,起身道:“原來世子爺今夜請我過來,並非是為了靴履,而是想栽贓陷害,讓我背上盜竊的罪名,好將我攆出府去。”
謝觀瀾不置可否。
聞星落凝著他,一字一頓:“難為世子爺,在我身上如此費心。”
燭火映照在她臉上。
少女那雙烏潤清澈的圓杏眼裡,已然漾開了水意。
她隱忍地嗚咽一聲,紅著眼圈行了個退禮,飛快地轉身走了。
扶山茫然:“世子爺?”
謝觀瀾靠著書案,一手抵在眉心。
視線落在那雙重新縫好的靴履上。
不知怎的,腦海中反覆掠過的卻是聞星落長著凍瘡的雙手。
扶山又問:“世子爺莫非是後悔了,不想把聞姑娘攆出府去了?其實聞姑娘挺討人喜歡的,她留在府裡,總能哄的太妃娘娘高高興興,世子爺時常不在府裡,她留在王府,倒是能替您在太妃娘娘膝下盡孝。”
謝觀瀾吩咐道:“把我庫房裡的那瓶寶相琉璃膏送去屑金院。”
屑金院是聞星落居住的院落。
寶相琉璃膏則是最好的傷藥,無論怎樣的傷疤,都能完美祛除。
扶山聞言,便知道自家世子是打算留下聞姑娘了。
他高興地應了聲“誒”,連忙去辦了。
屑金院。
聞星落端坐在燭火下,已經換上寢衣。
她轉了轉那瓶寶相膏,彎起淺紅如花瓣的唇。
看來今夜,是她賭贏了。
謝觀瀾,骨子裡是個非常重視親情的人。
他為人長兄,愛護幼弟,是以,他鄙夷聞家兄妹的所作所為。
他對她生出了一絲憐惜。
上位者的一點點憐惜,就足以令她留下來。
聞星落垂落眼睫,挖出一大塊藥膏,慢條斯理地塗抹在自己的凍瘡上。
轉眼便是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