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無從求證。
掛在門簷下的燈籠撒落光影。
少女的臉在光影裡明明滅滅。
她如小獸般純稚地歪了歪頭,天真道:“可是,我有三位哥哥,不知安排哪一位才好呢?”
能進白鶴書院的,都是蜀郡非富即貴的官宦子弟。
聞家區區九品縣令,還夠不上這個門檻。
這個時候二哥三哥還沒開始做生意、參軍,他們被父親押著讀書,打算走科舉、考功名。
而進入白鶴書院,不僅意味著能接受最好的教育,還可以結交人脈。
聞如風三人杵在原地。
顯然,他們都很想去。
聞如風喉頭有些乾澀:“我……”
聞如雲輕咳一聲,道:“大哥,此事還得稟報父親,從長計議。”
大家都是一個爹孃生的兄弟。
憑什麼好事都讓給聞如風?
聞如雷也跟著嚷嚷:“是啊大哥,難不成你打算獨佔名額?!”
聞如風臉上掠過一抹不自然,羞惱道:“我是那種人嗎?!”
三人約定過幾日再給聞星落答覆,吵吵鬧鬧地走了。
聞星落正欲轉身回去,突然聽見一聲輕嗤。
她望去。
謝觀瀾抱臂倚在駿馬旁,竟不知看戲看了多久。
謝觀瀾溫聲道:“衙門裡有事,臨時出去了一趟。沒想到回來的時候,竟然看了一出好戲。二桃殺三士,有意思。”
二桃殺三士常常用來比喻挑撥離間,借刀殺人。
謝觀瀾這是窺破了她的算計。
聞星落垂在腿側的雙手,忍不住微微蜷起。
半晌,她低眉斂目福了一禮:“世子爺萬福。我才疏學淺,才考了倒數第一,不懂二桃殺三士是何意,因此不明白世子爺在說什麼。”
她不想得罪謝觀瀾。
可是謝觀瀾並不買賬。
他牽著駿馬,從聞星落身邊經過。
一股詭異的味道撲面而來,壓過了青年身上原本的檀香氣息。
聞星落看見馬鞍旁掛著一盞古怪的燈籠。
白骨做成的燈架,蒙了一張薄薄的詭異的皮,油脂燃燒,慘白的火光透出來,將聞星落的臉也照成了慘白的顏色。
聞星落後退兩步。
那白日裡光風霽月溫良謙恭的王府世子,朝聞星落逼近,慢慢傾下身,與她視線平齊。
他溫柔地問道:“我新得的燈好看嗎?”
聞星落沒吭聲,細密纖長的睫羽簌簌輕顫,宛如落進蛛網,拼命掙扎的蝶翼。
謝觀瀾摸了摸她的腦袋,像是長兄寵溺地安撫幼妹。
在聞星落渾身發毛之際,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掌,忽而扣住她的後腦勺,強迫她撲進他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