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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後的灼熱,比往年所見更甚。
馮知春坐在車裡,昏昏欲睡地又往臉上、手臂上抹了些潤膚的膏脂,但這無濟於事,附著在面板上的膏脂很快又被泌出的汗水擠下,滴落在車廂內的地板上。
映月在她身側,輕輕搖著扇子,微弱的風,亦無法減弱難溢的熱氣。
馮知春掀開車簾,對著衣冠整齊的精兵們豎起大拇指,有氣無力道:“這群人,都是鐵人!”
映月輕笑道:“他們操練,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夫人金軀玉體,自然是比不得兵爺兒的。”
馮知春彎唇笑笑,又指著紮在精兵中的馮知秋,“不愧是年輕人,耐熱,經糙!”他們快馬加鞭,趕路不到一季,馮知秋已與士兵們混了滾熟,他執意騎馬,宋衛也不知從哪弄來一套盔甲贈與,被馮知秋捧若珍寶,更是成日與士兵們同騎同住,面板也黝黑不少。
映月已習慣馮知春嘴巴與容顏不太一致的表現,相處之下,覺得這位主子與以往伺候的主子更平易近人,又樂觀,很好服侍。
“映月。”
“奴婢在。”
馮知春趴在車窗上,徐徐微風吹動她耳邊留下的一縷發,“你說,此行所見所聞,廣安城會是怎樣的境況呢?”
映月一時語塞。她答不上來。
馮知春又自問自答道:“現在,我們也在廣安城邊界內吧,見過的屍骨有百來具無?嗯,戰火綿延至此,廣安城內,怕不安寧吧。”
是的,這對親眼見過的人而言,是很顯而易見的想法,所以映月沉默。
忽然,馬車急急剎住,映月趕忙丟下扇子扶住馮知春,一邊往外問道:“什麼事?”
書卷將車簾掀開個角,回答道:“映月姐,前頭突然停了。”
映月又問:“能看到發生了什麼事?”
書卷的聲音又從上方傳來,應是踩在椅座上眺望,“是兩個士兵,好似受傷了,正與宋將軍說什麼呢。”
馮知春所乘馬車後方,用來裝載行禮的馬車車簾被人自內掀開,知夏耳尖聽到“受傷”立即本能地跳出來,踩上椅座踮起腳跟著眺望。
映星著急地輕扯知夏的衣角,“二小姐,小心些,快下來吧!”
馮知春語氣涼涼的,“知夏,我不是為了讓你做這些,才放任你的。”若不是知夏說一路耗費的藥材不少,要抓緊時間重新制藥,她本該與自己在一輛車上。
任憑映星怎麼叫喚的馮知夏,頓時如聽天命,乖乖從椅座上跳下來。
天不怕地不怕,長姐天底下最大!
馮知春無奈地揉揉額角,暈車的症狀已讓她很不舒服了,她喚了聲書卷,“去前頭看看,出了什麼事,嚴不嚴重。”
書卷“誒”了聲,速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