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談起李常,李常娘就低頭哽咽,直道吾兒命苦,哭得叫一個傷心。
可老母這樣傷心哭泣,老父這樣哀聲嘆氣,李常也猶如沉睡一般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眸,沒有一絲波瀾起伏。
楊瑾低頭觀察了李常一會,問道:“他一直都這樣嗎?”
李常娘抹抹眼淚,答道:“是,自打把他從那女人屋裡抬出來,就一直這樣,藥也喝不進,只能以藥湯擦身,靠大夫隔兩日紮回針吊命。這樣,與死人有什麼區別,不過是多口氣……”
楊瑾又道:“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想為令郎診脈。”
李常娘自手帕中探出眼來,探究地看楊瑾。其他人也一臉驚疑,王炳問出大家的疑惑:“楊瑾,你還會醫術?”
“呵……略懂皮毛。”幾人的反應楊瑾看在眼中,他直接坐到床邊,口裡說著客套話,手卻很強硬地探進蓋在李常身上的薄被中,拉出李常的手,雙指搭在其脈口。
診脈的時間很短,所有人卻大氣都不敢喘。
待楊瑾收回手,王炳迫不及待地發問:“如何?你診出什麼來沒有?”
楊瑾搖搖頭,“我也說了,只是略懂皮毛,哪裡看的出什麼來。”他站起身朝李常爹孃拱拱手道謝,與幾位同僚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吧。”
時候不早?
“喂喂,咱們才來了一小會。”屋外天色正亮著呢!
“對我來說足夠了,我還得回去溫書,你們若想再嘮嘮家常,我就不奉陪了。”楊瑾不理他們,徑直走出屋門。幾個捕快面面相覷,他們就是帶楊瑾來談案情的,楊瑾這個主角都走了,他們幾個留在這又有什麼意義?索性也跟著走了。
李常爹悄悄朝李常娘使了個眼色,留下她在屋中,跟在後頭送幾人出去。
楊瑾走出屋門,眉頭又是一揚。
院中,李趙氏正在打水。打水並沒有什麼奇怪,只是水井斜對著門開的方向,他一推開門,便看到李趙氏嚇了一跳,慌裡慌張地擺弄水盆。
楊瑾視線往旁移,又一口井入眼。
早在他進入這個院子時,他就覺得奇怪了。
院子裡有兩口井。
也是楊瑾心眼多又細,總愛問個為什麼。這要是放同來的其他三位捕頭眼中,就沒什麼奇怪之處了。
人家家裡愛打幾口井都是人家的家事,誰管得著,又誰管得過來?更何況,另一口用一塊石板壓住井口,顯然是棄之不用的,說不得是個枯井,怕家中小孩失足掉進去,才這麼做的。
出了李常家,王炳瞧楊瑾悠悠哉哉的模樣,自個則抓耳撓腮著急,心裡頭窩火。他拽住楊瑾,“你是不是看出什麼了?兄弟我可是頭大得很,你可不能跟著玩我!”
楊瑾由著王炳拽住自己的領口,想起自己察覺到的事情,心裡又冒出點想玩笑這位心眼耿直的同僚的念頭。
“這算是看出來了,還是沒看出來呢……”
一邊這樣答著,一邊又笑自己。
在來到縣城之前,楊瑾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這般惡作劇表現的時候。於以前的他而言,這簡直是不可能的。
“好了。”他拂開王炳的手,理了理領口,“我的想法是否正確,還需要驗證。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改了口,“王炳,不如跟我打個賭吧。”
“賭?賭什麼?”
“賭李常的命。”
……
馮知春眨眨眼,在楊瑾停下喝水的空隙發問:“所以,這與我有什麼關系?”
楊瑾抿口水,“看你的神情,也不是讓你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哦——”馮知春卻是不信,“可我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可以解釋“用別人的命打賭”是件不奇怪的事情。”
楊瑾覺得這樣的馮知春十分可愛,不由輕笑道:“放心,不管是正常或是奇怪,我都不捨得叫你受一分一毫的傷,你總該信我。”
馮知春臉一燙,“別轉了話題!快說,你專程來跟我說這些,是要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