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瑾沒時間叫馬鈺瑛琢磨明白,直接替他總結道:“若三個女子都是昏迷,負重太過,腳步很沉,行程變慢;若有任一或以上清醒,兩人束三人,也不可能不留下什麼痕跡。可這一圈並無明顯痕跡,說明他們走的很輕松,若不是將三個女子威逼服帖,那必定在附近藏有馬匹或馬車,只需一個一個送過去,再一起帶走。”
沒等馬鈺瑛接話,楊瑾已一股腦把自己的猜想說出:“他們攜兩女從那邊林子出來,但正常時候,年輕女子怎可能孤身一人進樹林去?又,更先前時,巡街的捕快道只看見陳姍姍與兩個男子拉扯。多出來的這個女子很可能早被人牙子藏在某處,這個某處,多半就在那邊的林子裡。”
他指向一邊的樹林,手平移,滑向另一邊,“他們從林中出來,為何只往對面的林子走,卻不往別處走。那麼,說明那邊可能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多半是逃走的工具。”
馬鈺瑛聽的一愣一愣,不過繞了草地一圈,這便想到這麼多可能?
“那……”
楊瑾再次奪了馬鈺瑛的話頭,“二人留這,剩下的,與你我分往兩邊樹林去找。馬兄,你去尋他們逃生的工具,定要留意地上的痕跡,還有樹上的痕跡。”
幾人對楊瑾的指揮沒有爭議,比起盲目的尋找,這樣確實有條理許多。當下不再多說,分行三隊,各做各的去了。
楊瑾帶兩個馬家夥計進了右邊的樹林,行到深處,楊瑾鼻端一動,“有煙味。”
兩個夥計仰頭四下聞了聞,互看一眼,都是奇怪:哪裡有什麼煙味?
楊瑾拉了拉馬韁,叫馬頭鎖定一個方向,加快了速度朝那邊踏去。兩個夥計面面相覷,也跟在後面。
又行了一炷香,煙火味漸顯。
眼利的夥計“咦”了一聲,只見前頭地上篝火餘灰,灰中露出還未燒盡的木料枝葉,痕跡看著很新鮮,應是慌忙間撲滅的。
楊瑾已下馬,捏了小撮火灰在指尖揉搓。灰已經涼了。他心中估算著時間,一邊繞著篝火餘灰四周走了幾圈才回到馬旁。
上馬,掉頭。
“走,去與你們少爺彙合。”
說罷,也不等馬家夥計反應,已自顧自先行一步了。
馬家夥計一臉茫然:這便走了?好像發現了什麼又好像沒發現什麼有用的哇?
其中一個撓撓頭道:“我怎麼覺得楊官爺兒……神神乎乎的?我們與他看的是同樣的東西麼?怎的我都跟不上他的節奏……”另一個接話道:“楊官爺兒心思縝密又細致,便是一粒穀子,我們看是穀子,他看卻未必。果然是斷案的好手。我等還是莫要多說,且跟著就是。”
三人出了樹林,又往馬鈺瑛所在的左邊樹林去。
馬鈺瑛並沒有走到很深,他聽到馬蹄聲,朝楊瑾招招手道:“楊兄料事如神,這裡果然有些痕跡。”
待幾人聚首,馬鈺瑛道:“這邊枯草少了許多,痕跡更加明顯。”他指向幾塊地面,“這、這、這幾處腳印都隱隱可見,只是雜亂無章,辨不出什麼方向。那邊——”他抬手又指向一棵樹,“樹上有被韁繩捆綁過的痕跡,不過除了這些,再沒有別的了。”
楊瑾順著馬鈺瑛的說明一一看過這些痕跡,到了樹邊,移眸遠看,幾十步開外一條蜿蜒小河。
時已入冬,水量驟減,河面比起夏日的來窄了不少,露出斜坡河道。
楊瑾看了看河道,又回頭看看樹上被繩索套捆的痕跡,眸中陰暗不明。
“這恐怕不是栓馬匹的痕跡,而是栓船的痕跡。”楊瑾摸著樹上的痕跡,語氣輕鬆了一些,“萬幸……那就好辦多了。”
……
冬日斜上,散去清晨的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