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把自己想說的說完,心中覺得十分暢快。她站起身,朝馮知春和知夏知秋彎腰一禮,道別道:“多謝馮姑娘沒有趕我走,還聽我一通亂說,我不會再來打擾你們,若小姐……小姐還要鬧,我會盡力攔著她!”
等婢子走了好一會,知夏扯了扯馮知春的衣袖,問:“姐,她走了,那……”她只聽了半截,但對陳姍姍主僕沒什麼好印象,也不是很想去管。
馮知春蹙眉想著婢子方才說的話,心中五味陳雜。
實際上,她算得上幸運了,她雖是罪民之身,可不見得每個罪民都似她這般好過。旁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尹良正對她在各方面是能多寬容便多寬容,管束頗少。她曾因此覺得奇怪,但以尹良正的人品和他與原身爹的關系,似乎也有理可依。
但這世間還有多少人活在苦海中?
莫說這時候,便是後世,那也是數也數不清的。
陳姍姍大清早找自己能做什麼,或許是在被帶回家之前做最後的掙紮,耍些任性發洩,再不濟也不過些下三濫的手段。但自己不去,那個婢子會遇到怎樣的處罰?
馮知春內心猶豫,一邊笑話自己不要做什麼老好人,這指不定是哄騙她的招數,一邊又心神不寧,那婢子說著積極的話,又為何要露出認命的笑?
馮知春跺跺腳,終究是放心不下。她囑咐知夏知秋守家,半個時辰後天也大亮,若那時自己還沒回來,就去縣衙報官。知秋不放心,吵著要同她一起去,於是變成知夏一人守家,馮知春和知秋帶上木劍去往陳姍姍主僕所住的客棧一看究竟。
知夏原也不擔心,以自家姐姐的能耐,對付一個陳姍姍是綽綽有餘的。可等了又等,等了又等,直到天光大亮,半個時辰又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還是不見馮知春和知秋回來,馮知夏這才曉得急了。
知夏趕忙栓好院門要去縣衙報官,但轉念一想,若陳姍姍最怕誰,那最怕的還是楊瑾了。昨日陳姍姍一見道楊瑾整個人大變,既然她心儀楊瑾,讓楊瑾出面最是有效,而楊瑾又是縣衙的人,他一呼百應,比自己一個小丫頭來的有用多了。
心中如是想,知夏腳下一轉,跑到楊瑾家去求助。
楊瑾一聽,立即跟知夏往客棧趕。途中遇到巡查的同僚,楊瑾要了一把官刀,又請他們回縣衙帶些清閑的人去客棧助陣。
既然要鬧,不如就鬧大一些!鬧的某些人悔不當初,再沒有臉!
可他算錯了,等趕到客棧,看到陳老爺陳夫人與馬鈺瑛大眼瞪小眼,他心道聲不好,還是來晚了一步!
眼下不知馮知春人在何處,有沒有遇到危險,楊瑾又是心急又是擔心,看著陳老爺陳夫人還在與馬鈺瑛鬧著要女兒,一股熊熊怒氣陡然升起,頭一回生出殺意。
他一踢身前的長板凳,板凳另一頭正撞在陳老爺的膝蓋上。陳老爺膝一軟,險些要跪下。他腦子比自己女兒要清明一些,曉得楊瑾現在是官爺兒,自己是平民,又見楊瑾提著官刀一身煞氣,更是不敢動彈。
“很好!你們教出的好女兒!”楊瑾冷冷道,“若是她膽大鬧事,傷了別人,你們也別想要帶她回去了!”
陳老爺這下是真的腿軟了,八卦傳的歪曲,到陳老爺這楊瑾已變成有一張生說死死說活的嘴,什麼案子都任憑他拿捏。他十分害怕楊瑾真抓了自家女兒蹲大獄去,拉扯著陳夫人就要跪下求情。
還沒等他跪下,就聽在客棧外頭站著的馬家夥計揚聲驚道:“那是……馮家小郎?!”
客棧中幾人聞言趕忙都出去看,剛安下來的心在見到馮知秋的一瞬全都墜入更深的不安中。
只見馮知秋一身狼狽,衣裳皺皺巴巴破了幾個口子還沾了不少黃土,左膝和額頭上都破了傷口,血和髒汙混在一起,看著觸目驚心。
他身旁哪裡有馮知春、陳姍姍和婢子的身影!
“知秋!知秋!”馮知夏朝馮知秋跑過去,口中不住叫他的名字。
馮知秋本是往縣衙跑,恍惚間聽到知夏的呼喊,視線往那邊一帶,果然是知夏,再一看,還有楊瑾等人,雙眼一熱,趕忙轉道往那邊跑去。
“二姐……二姐……”知秋一和知夏相會,拼著全力奔跑的雙腿瞬間沒了力氣,身子一軟,知夏趕忙扶住他,慌問:“怎麼了?姐姐呢?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受傷了?”
知秋拽著知夏的衣袖,眼神充滿恐懼:“姐……姐她……她……”
楊瑾、馬鈺瑛等人都圍上來,馬家夥計請大夫的去請大夫、搬凳子的搬凳子、端水的端水,一時間很是混亂。
楊瑾扶住知秋的肩膀,穩住他,盯著他的雙眼道:“別怕,楊哥在,你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許是楊瑾的安定傳達給了知秋,知秋恐懼的雙目終於顯出絲絲清明的亮光,他一眨不眨地看了楊瑾好一會,忽抬手抓住楊瑾的胳膊,哇地一聲大哭出來:“楊哥……快……快!快救姐姐!不然……不然姐姐她……她會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眼睛不適,所以休息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