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媒婆低頭看手中豐厚的媒人錢,心裡到底是捨不得。但馮家……這樣的骨頭,她滿口利牙也難啃,真真是她媒婆生涯的一大汙點!
再三思量,她還是挪開眼咬咬牙,把銀錢又退還到趙豐手裡,“我李氏十五歲起學媒,在上安鎮做了幾十年的媒婆,見過的姑娘無數,可像馮家長姐這般的還真是頭一回見。你是忠於楊大少爺的,好生勸勸他吧,這官家小姐心氣高,一般人入不得眼,娶回去無福消遣,不是良配。”
與趙豐分開後,李媒婆徑直回了家。
李家離馮家不遠,按以前的路走是定會從馮家經過的。回想起馮知夏的彪悍模樣,李媒婆被打的傷處還隱隱作痛,於是她繞了條遠路。
李家女兒李元元今年十二歲了,搬了張小凳正坐在家門口編草鞋。她見李媒婆回來了,拍拍身上的草屑起身去迎,邊問:“娘,你不是去馮家說媒了麼,咋的從這邊回來了?”
“說媒!我這是去觸黴頭!”李媒婆終於能狠狠哼出一聲。
李元元對此見怪不怪,她娘也不是頭一次在馮家那碰壁了。她收拾好東西,陪著李媒婆回了院。
院子裡頭,正劈柴的李大和聞聲也停了活,給李媒婆倒上一碗涼水擱在客堂的木頭桌上。他嘴憨,聽著李媒婆不停將怨氣罵咧出來,只是低聲悶悶安撫道:“娘,喝喝水消消氣。”
李元元也給自己倒了碗涼水,腿一伸,一屁股坐到李媒婆身旁。她瞅著自家娘臉色好多了,似撒嬌地蹭了蹭李媒婆的胳膊,問出了一直憋在心口的問題:“這馮家也是個不知好歹的!您不是說再也不做馮家的媒了麼,咋的又去了?”
“你以為我樂意去?我這是不看僧面看佛面!”
李媒婆想著“佛面”給的白花花的銀錢,心尖一陣肉痛。這媒若是說成了,她在十裡八鄉的地位就更加穩固,旁鎮老跟她較勁的王媒婆那是拍馬也追不上了。
“那得多大的佛面才能讓您迴心轉意?不會是楊家吧?”李元元說完就笑了,自己都覺得不可信。
李媒婆沒吭聲,她雖沒收楊家的媒人錢,但封口費接的也不少,是親口拍胸脯答應了保密的。但——是保密可不是否認,若是別人聰明猜著了,那就不是她的錯了。
李媒婆反常的反應連李大和都察覺了出來,更別說善觀人色愛撈八卦的李元元了。“娘……不會吧……”她連水也不敢喝,生怕自己的猜想坐實後一口給噴出來。
不適宜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這場對話。
那敲門聲不似鄉野粗人用掌拍的震天響,而是叩,一聲重的三聲輕的,響了三遍便停了。這種敲門聲聽著很舒服,可顯得過於禮節。雖然尋常百姓家院子不大,但也沒個閑的,這麼敲門,裡頭人幹著活的時候不一定能聽見。
一句話說,這都是富貴人的毛病。講究!
問上安鎮誰有這樣的毛病,李媒婆掰著指頭也能數清楚。她的太陽xue跳了跳,讓李元元隔著大院問外頭是誰。
果然,一個輕柔的聲音緩緩傳進來,“李嬸,我是馮知春。”
呵!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娘,咱讓不讓她進吶?”李元元小心翼翼地問。她對自家娘和馮家如何結下樑子是再明白不過的,每次媒沒說成,馮知春都會提著好吃的上門來道歉。這些好吃的多是馮知春自己做的麵食,也有些新鮮蔬果。
馮知春的手藝很好,做出的包子、饅頭看著普普通通,可就是好吃,也不知藏了什麼玄機。
李元元心想著,已有些饞了。
李媒婆到底顧及自己的臉面,沒晾馮知春多久就讓她進來了。李元元笑嘻嘻迎出去,果然見馮知春手裡提著兩大包東西,一包冒著熱氣的麵食,一包水靈靈的水果。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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