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帶你走,我帶你離開這裡。”
書棋輕聲說道,他俯下身,緩慢卻堅定的抱起了清舒的身軀,轉身往外走。
外面的下人感受到李書棋身上悲痛卻淩厲的氣勢,竟沒一人敢起來攔他。
清舒的魂靈依舊留在原地,那個吻帶給她的震動太大了,她此刻腦中一片雜亂,心底更是充滿震驚。看到書棋抱走自己的身體,她也只是木然的看了一眼,沒反應過來要追上去。
書棋怎麼會對自己有了這樣的心思?這心思究竟是什麼時候起的?自己怎麼就沒發現絲毫痕跡?
一個個問題在她的大腦裡接踵而至。
恍惚間,清舒又覺得,書棋這番心思應該在很早之前就有了端倪,只是她只把那當成了少年是對自己的依賴,未能放在心上而已。
他在聽到自己要嫁人的話時,第一反應就是反對,在自己大婚之前,他決意遠走,甚至他對元程錦總有著莫名的敵意。
可就算想明白了這些,又有什麼用,自己現在已經死了,再做不了什麼。
茫然間,清舒伸手撫上唇邊,她好似能感受到唇邊傳來的輕飄如羽毛般的觸感,那是一個吻。
老天沒有留給清舒更多的時間,讓她去思考自己究竟該如何。
隨著時間的推移,清舒的身子開始變得透明,一切感官也變淡了,她的思維逐漸歸於混沌。
風一吹,清舒的身體便如雲霧般輕輕散開,沒留下任何痕跡。
遠處書棋正抱著清舒的身體一步一步往前走,似有所覺一般,他眼角悄悄地滑下了一滴淚。
春兒終於趕到茶館,把事情跟元程錦說明。
看著正醉酒作樂的幾位“友人”,還有不遠處翹首以待的幾位美人兒,元程錦陡然間沒了興致。
他不發一言,默然垂手離開。
建安二年,新君初立,朝堂動蕩不安,天下禍亂四起。
至建安八年,局勢基本已定,各地雖偶有小的騷亂,但很快會被朝廷平息。
對百姓而言,帶來的變化自然是好的,他們終於能從食不果腹,四處逃荒、逃難的生活脫離,過上了較為安穩的日子。
搞清楚了自己是在何年月之後,清舒關於當前環境的記憶漸漸明晰了起來。
這一年,她和書棋終於攢夠錢買了宅子,他們的生意也變得越來越好。
那日清舒失去意識,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後來,她漸漸有了模糊的意識,感到自己似乎處在一片忽冷忽熱的環境。
過了不知多久,她再一次睜開了眼。
映入眼中的環境熟悉又遙遠,各種擺設都與她多年前的房間一般無二,她正躺在床上,右腿上傳來陣陣痛意,身體感覺很是虛弱,她的床邊還趴了一個人。
清舒記得,自己幾年前曾被書棋拉著去過一次佛寺,回來的時候不慎馬車翻倒,書棋磕到了額頭,她摔傷了腿。
自己大約是陷入了一場逼真無比的幻夢,清舒有些愣愣的想。
她撐著手臂想要起身,腿上的傷卻疼的她“嘶”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趴在床邊的思兒被這一陣動靜驚醒,看到清舒醒過來,她的眼中滿是驚喜,“小姐您終於醒了。”
說完,看到清舒如往常一般,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思兒這些日子憋在心裡的擔憂、焦急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猛地洩了出來。
“小姐您可真是,這一下昏迷了整整三天,明明請過來的大夫都說您只是摔了腿,旁的一點事兒都沒有,可您偏偏就醒不過來,可把人嚇壞了,這些天,少爺為您都要急瘋了。”思兒的聲音帶著哽咽。
清舒沒有說話,她看著思兒鮮活無比的表情,感受到腿上真實的痛意,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大概並非只是一場夢境。
思兒的話讓她意識到了自己迷濛時忽冷忽熱感受的來由,那三天的昏迷應當是靈魂和身體融合所造成的反應。她最初穿越過來的時候也是,雖未曾昏迷,可好些天身體總覺得忽冷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