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我有個朋友……”說著自己先笑了笑，嘶啞的聲音笑起來並不好聽，“他因為一場火災燻壞了嗓子，也燒傷了大半個後背。”
“休養了大半年，基本上算是好得差不多了，他回到學校，以為人生只是微微偏離了軌道，還是可以回去的。有一次體育課，他在更衣室換衣服，有人闖了進來，正好看到他後背的一片傷痕。原本想著是個大家都是男人，也沒什麼吧？可對方據說是個暗戀他已久的人？然後一時接受無能，哭著跑了出去？”付蔚然的語氣變得無奈起來，“這些他也是過後聽說的，當時他只想著，自己背後的傷原來這麼嚇人麼，都能把一個大男人給嚇哭了。”
“你知道的，人言可畏，流言蜚語這種東西，從來都只有更離譜，沒有最離譜。後來他就出了國，唸完書，其實回來好幾年了，只是和以前的同學早就沒了聯系，不願意聯系，也沒什麼值得聯系的。”
種青黛安靜聽完他的陳述，然後有些幹巴巴的擠出一句：“你朋友，比我朋友慘多了。”
付蔚然頗為認同：“這麼一對比，是不是覺得你朋友還是很幸運了？”
種青黛反應過來他這是變相的在安慰她，微怔的同時心頭觸動。
她想，付蔚然人怎麼這麼好呢，雖然看起來冷漠疏離，但接觸的時候待人溫和有禮，良好的涵養，尤其對女孩子也格外的尊重，可是這麼好的人，竟然經歷了這麼殘忍的事……
所以摧毀美好的事物果然是上天最喜歡的無聊遊戲。
“已經過去很久了。”付蔚然看了一眼遠處的街道，目色裡浮浮沉沉的，是釋然。
確實已經過去很久了，他早就和過去了斷幹淨了，今天遇到李奕完全就是個意外，說實話要不是對方和在學校時同出一轍的態度和語氣，他甚至可能一時都認不出來對方了。
大家都變化了很多，唯一不變的，是不知為什麼對他從一開始就存在的敵意。
但他更意外的是，種青黛竟然會幫他擋回去。
就像看起來溫順的小貓，突然亮出了爪子，猝不及防的就撓了人一把，見血的那種。
有點感動，又有點說不出的其他心情，其實還是怕的，怕她會因為這樣不堪的自己而露出厭惡反感的神情。
他有多久沒在意過別人的眼光了？付蔚然很認真的思考起來，他想，大概真的是被純粹的喜歡和崇拜著太難能可貴，所以他才不想抹殺種青黛眼中的美好吧。
而且種青黛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
這麼想著，他也笑了笑 。
種青黛想到方才付蔚然搖頭阻止她叫寄老師的情形，突然也就明白了過來。
付蔚然可以還是那個名聲狼藉的付蔚然，但寄無人是個公眾人物，如果李奕他們知道了付蔚然就是寄無人，恐怕原本的敵意會變成更大的妒火和怒火，已經受過一次灼傷了，不管是付蔚然還是寄無人，都受不住第二次了。
但這樣下去，萬一有下次意外呢？
種青黛抿了抿嘴：“暗戀你的男同學，叫什麼名字？”
付蔚然：“……”
種青黛：“……”
完了，一不小心直接問出來了……
“好像是叫杜柏。”付蔚然像是想起什麼，接著問道，“那渣男叫什麼名字？”
種青黛忐忑的心情平複了下來，她踢了踢腳邊的石子，語氣一鬆：“唐彧。”
唐彧？付蔚然微微眯了眯眼，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啊。
說話的同時付蔚然說的私菜館已經到了，這種裝潢走自然清新風的菜館全都是包廂單間，雖然菜基本是些家常小菜，但賣相精緻味道也很好，私菜館的隱私性也高，種青黛跟著付蔚然，就見他輕車熟路的走進了一間包廂。
桌子上貼著二維碼，還有ifi密碼，種青黛就單手託著下巴看他點餐。
付蔚然滑動著看了看選單，然後把手機遞了過來：“adies first。”
兩個人也吃不了多少，種青黛點了兩個清淡點的主菜，又把手機遞回去。付蔚然點了什麼她是看不見的，所以菜被端上桌後，有點傻眼。
水煮肉片？辣子雞丁？
再看看她點的清蒸鱸魚，炒時蔬，以及海帶龍骨湯……
桌上的菜還真是辣與清淡涇渭分明。
“寄老師，你吃辣？”嗓子受得住麼……
付蔚然淺笑道：“謝謝你照顧我的口味，不過那天吃火鍋的時候，看你吃辣得比較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