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站起身,眼疾手快地拿起桌子上的車鑰匙,搖搖頭,嘖嘖兩聲:“這買賣穩虧不賺,回頭是岸啊。”
說完也不等飯桌上三個人目瞪口呆,快速走出去,她的校服和曾柯的粥還在車上呢。
也就拿完這些東西的時間,老江頭就追了出來。
江婷安快速把車鑰匙往遠處一丟,沖著他吼:“以後我不要你給我錢,以後你也別讓我喊你爸,你要再想這樣,我就報警說你強行賣女兒!”
☆、第四十二根小火柴
也就老江頭去撿鑰匙的這個功夫,江婷安迅速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眼疾手快關上車門,沖著司機師傅:“師傅我去崇禮,咱們得快點開,有壞人在阻攔我上學。”
真是心驚肉跳。
後果她也不是沒想過,就跟父母離婚的時候,她也安慰過自己事情總會變好,可眼前的事實來看卻並不是那樣,所以她也不敢跟自己打包票,跟老江頭鬧僵,以後就會變好。
可是也不重要呀。江同學一邊平穩自己急促的呼吸,一邊抱著飯盒,會不會變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從來沒有屈服過,而且心裡有力量。
驚心動魄過後,趕上個紅綠燈,江同學正想問問司機大哥能不能中午之前到崇禮,餘光不小心瞥到了計價器,上面不停在動的數字跳得她腦仁兒疼。
兜裡是還有不少老江頭塞給她的錢,但是既然決裂了,不僅這些錢她不想再花,以前養成的這些習慣也要改正。
車已經開出了兩條街,江婷安捉摸著老江頭肯定是先行安撫那對父子,等有時間了再來找她這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女兒算賬。
於是抱歉地跟司機師傅商量著停在最近的,能去崇禮的公交車站。
交錢的時候,江同學的心在滴血。
手機的電量不多了,想在中午之前回去的可能性不大,江婷安給曾珂和熊小能分別發了訊息,自己坐在公交車站,等待半小時後的那班車。
從市區到郊區的公交車不僅人多又擁擠,而且因為停靠的站次過多,站站有人不顧車門已經關不上也要上車,延遲是常有的事情。
江同學一邊焦急地看著時間,一邊思考著一個永久也沒有答案的問題,為什麼無論什麼非上學、上班的高峰時間,路上、車裡的人都是那麼的多。
等到了快一點半,才終於有一輛標著目標數字的公交車姍姍而來。
車門口只有一個小小的空隙,江同學披上校服褂子,把自己塞了進去,當然,粥是在懷裡抱得緊緊的。
車程有將近三個小時,時值四點,又趕上了下午的高峰期。
快到郊區,人少了許多,甚至一度有了一兩個空座。
江婷安騰出手來,又給曾珂發了資訊。
調開這個訊息介面,資訊內容從“我馬上就到,等我”,變成“我中午就到,很快”,隨後開始堵車的時候,江婷安發了句“下學之前一定能到”,這會兒連著遇到三個超長紅綠燈,她就徹底頹了。
生著病的曾珂是不應該繼續在學校上晚自習的,雖然今天她很想見見他。
“放學早點兒回家休息,明天早上見。”
手機的電量逼近百分之五,江同學環顧四周,確定沒有老人和孕婦,才坐在手邊的座位上,頭靠著窗戶,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
還做了夢,夢裡這公交開了幾天幾夜,都沒回到崇禮,當然也就沒見到曾珂。
江婷安嚇醒了,崇禮在總站的前一站,聽車上的人發牢騷,大意是下了高速,車就出了一些問題,司機下去又搗鼓了半天,才勉強開走,這是一批老車,下一趟還不一定比這趟好呢,大家也就牢騷歸牢騷,都在車上坐著等著,不少人跟江同學一樣,還眯了一覺。
四個多小時,江婷安在崇禮站下車了。
按正常時間點,現在已經放學半個小時,暑期補課總不會太過分,老師很少刻意拖堂,最後一節課還往往是自習。
抱著飯盒,江婷安猶豫要不要往學校走,偶爾路過的穿著校服的崇禮學生都在用古怪的眼神兒看著她,要是以前她肯定會狠狠瞪回去,現在,她低頭瞧瞧自己,哪有學生穿成這個樣子的?
不僅沒有任何漂亮和性感可言,只有矯情和強凹的做作,於是把校服裹得更緊了一些。等走到崇禮大門前面的那條街,江同學停下來活動活動不知是站的還是走的生疼的腳腕,又給自動關機的手機嘗試開機。
幾乎是螢幕亮起來的瞬間,曾珂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似乎猜到了關機的原因,曾珂也沒有多問什麼,只說:“你在哪裡?我去找你。”
聲音是沙啞的,簡單的八個字中間還穿插了幾聲難忍的咳嗽。
江婷安心砰砰跳,也不廢話:“我在學校前面這條街的烤鴨店下面,你還沒回家嗎?”
回應她的依然是咳嗽的聲音,過了幾秒鐘,聽筒那邊有了一些風聲,接著是曾同學的話:“不要動……”
後面兩個字,是“等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