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珂把頭轉回去等待上課，江婷安看看旁邊抱著酸奶發呆的李總，小聲地：“總總同學，你想不想坐到中間那幾排去？”
“我不想！”李總瘋狂地搖頭，又有點兒憂愁的樣子：“雖然坐到中間可以和熊小能捱得很近，但是……他們中間那些人太奇怪了……我不想去……”
“不是，”江同學擺擺手：“我們要努力去到中間三排，保護熊小能啊，而且你想想，中間三排28個人，下次換座，曾同學肯定會去的，如果我們也去，就是四個人的力量，是七分之一呢，是不是就不害怕了？”
李總遲疑了兩秒：“我不知道你說的有沒有道理，但是……你算數挺快的……”
江婷安：“……”
倆人剛說完，化學老師就放下手裡的東西，一副要開始講題的樣子。
班級裡有一剎那的安靜，慄朔婻莫名其妙地朝江婷安看了一眼，表情說不出的詭異。
“周老師是個笑面虎……”李總小聲地：“沈老師是那種脾氣大，放個炮就過的，周老師就會陰陽怪氣地讓你想鑽到地底去。”
周郇從中間向兩邊掃視一圈兒，聲音很輕，語句好像飄到教室上空：“誰沒交作業，誰作業是抄的，自覺起立。”
說到沒交作業的，中間三排和靠牆兩排，除了熊小能，全部齊刷刷地瞧著江婷安。江同學聳聳肩，鄙視鏈就是這麼殘忍。
沒想到，連程修也回頭看她。
周郇的目光投過來，摔了下桌子上的黑板擦：“請同學自覺，不要浪費大家的上課時間。”
這一摔黑板擦，所有人都一激靈，那些本來暗戳戳地注視，開始變得明目張膽起來，好像所有人都預設，沒交作業的那個人，一定是江婷安。
李總也被發散過來的餘光看得有點兒慌張，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看了一眼江同學。
全場能證明她清白的，只有熊小能和曾珂，以及……她自己。
周郇好像馬上就要點她的名字，畢竟前一天不寫作業，家長也找不來的事情，已經鬧到理科老師辦公室全都知道的地步。
沈三茂打了多少個電話，他們就在旁邊聽了多少個。
冥頑不靈，不需要再教育。
江婷安只從周郇的臉上看到這些意思。在她身上，被動是不可能的，先發制人，是必須的。
“老師，”江婷安舉手：“全班一共五十個人，作業都在課代表那裡，讓課代表起來念不就好了，這樣幹等才是浪費時間。”
李總倒吸了一口涼氣，後悔沒提前跟江同學說，周郇老師的課，從來不能沒經他允許的隨便說話，舉手也不行，必須得到他的同意。
最初是討厭被搭話茬的學生打斷思路，後來就成了一種不成文的規定。
周郇聽了江婷安說完話，表情有些耐人尋味地：“主動承認錯誤，才能得到諒解，要是等課代表一個個念，那後果就很嚴重了。”
“我不知道不寫作業是不是一定要有特別嚴重的後果，”江婷安聳聳肩：“我只知道，所有人都看我，並不能把沒寫作業這件事安到我身上，既然老師想揪出來真正沒寫作業的人，就要切切實實的，別冤枉任何一個無辜的人。”
這樣死咬牙嘴硬到底，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學生，周郇見多了。
“那要是你沒寫作業，在這裡拖延大家時間，怎麼辦？”二班的學習風氣一向很好，只有少數作業做不完去抄襲的，過去兩年，還沒有不寫作業的。
偏偏江婷安來了兩天，一天出一個，第一天是她本人，第二天不是她還能是誰？
“我任您處置，”江同學幹脆站了起來：“但是您用這麼確定的語氣說我沒寫作業，如果我寫了，並且我還沒抄，那您準備怎麼辦呢？”
話音剛落，全班同學都開始小聲地竊竊私語，惹了沈三茂並不是可怕的事情，惹了周郇還是很恐怖的，往後一定會軟刀子、硬刀子，各種小鞋兒加身。
周郇好像也沒想到班裡居然有人敢挑釁他的權威，一時還真沒法說出來什麼：“你做了作業的話，那很好，作為老師很欣慰。”
“不是的，老師，”江婷安搖頭：“問題的關鍵在於，如果剛才我不起身，您就要叫我起來責問，沒有根據，沒有證據，怎麼可以那樣呢？”
熊小能坐在中間的第一排，明顯感覺到周郇的表情都已經開始僵硬，趕緊打破僵局：“老師，我去幫課代表一起統計，就知道是誰沒交作業了。”
雖然周郇討厭這種沒得到允許就在課堂上隨意講話的行為，但是熊小能的化學成績是年級第一，非常給他長臉，這個行為在熊同學這裡，就變得有些貼心的可愛。
“你去吧。”周郇擺擺手：“對著名冊，一個人念，一個人畫勾。”
熊小能趕緊點頭，起身往課代表的座位上去。
“熊小能、吳一澤、慄朔婻、程修、曾珂、李總……”一個個名字喊過，每過一個，中間三排和靠牆兩排的人往江婷安這邊看的目光就更堅定一分。
就好像，不管那是不是真正的結果，反正是大家期待看到的結果。
熊小能比江同學緊張，她之所以跑來幫忙，一個是想阻止剛才的情況惡化，另一個就是怕出現明明江婷安做了作業，但是被人有意“弄不見”的情況。
不知道為什麼，化學課代表在喊名字的時候也格外緊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