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紀年皺眉,大步上前,被反應過來的唐軒急匆匆的拉住了。
因為他一眼便認出,兩個女人中,其中一個是太傅的孫女。
“哥哥長得真好看,臣妾好生羨慕。”琳琳將她寶藍色的摺扇遮住半張臉,得意的看著石英的臉上浮現出了她想看見的羞憤之色。
“哥哥的發色黑如流墨,膚色白如凝脂,得到陛下如此寵愛,妹妹們也輸得心服口服啊——”說罷,她就伸出那細的可怕的手指,慢慢靠近石英。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男人死死拴住。
女人下意識的甩頭去看,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陛....陛下!臣妾參見陛下!”
在石英的黑色世界中,他只聽見了兩個女人輕微的哭泣聲,她們好像跪在地上,而顧紀年,應該就站在他面前。
“對不起,是朕的錯,朕太忙了,沒有下旨通知你們不許打擾他,是朕的疏忽。”
帝王的話語聽起來滿懷歉意,就是這種語氣,讓方才還囂張跋扈的秀女嚇得渾身發抖。
他剛想說什麼,就被男人握起了手。
“走吧。”
他對他的語氣總是溫柔至極,這六年來始終如一,他沒有強迫他做過任何他不願意做的事,每晚也只是摟著他安靜的睡去。
他不明白,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好。
他真的喜歡自己嗎?
他不相信。
石英在顧紀年的攙扶下走遠了,唐軒讓還在發顫的兩個秀女回她們自己的住所,還保證她們不會有事。
她們連連點頭,逃似得離開了。
石英喝下藥後就蜷縮在床上,這是他一直以來都習慣做的動作,也讓他看起來毫無安全感。
顧紀年每次看見他這樣發呆,都會悄悄地靠近他,沒有感受到男孩的抵抗,他就在他邊上坐下,然後小心翼翼的擁他入懷。
“我想去看看喜兒。”
男孩平日裡很少與他說話,今日終於開口,顧紀年也受寵若驚。
“好,我馬上帶你去。”
“你不用處理政務嗎.....”
“不用,我都處理完了,今天只想陪你。”
“.......”
他還是不明白,這個他想了六年多的理由。
或許是失去了視力,讓他的世界一下子變小了,曾經住在他心裡的顧將軍明明已經被他趕了出去,但此刻,他又不知廉恥的在敲他的門。
他不想開門,因為他無法原諒他對他所做的一切,但他又不想他離開,因為——他還喜歡他。
是那種控制不了的感情,像是魔鬼,像是病毒、讓他失去理智,毫無骨氣。
“石英....不管未來如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剛才的事,我不會再讓它發生第二次了。”
帝王好像是以為他還在為剛才兩個女孩的無禮羞辱而生氣,但其實並沒有,他根本無所謂,因為他本就不該在這裡。
約是傍晚,顧紀年帶著他到了元帥夫人墓。
石英順著他的指引跪在了喜兒的墓前,他對他的發小說了很多,大都是他們小時候的事。
令顧紀年在意的是,他又提到了廟會上放蓮花燈。
石英的敘述中,他的確去過,但是這一切只發生在了瞳術世界,現實中並沒有發生,但不同的是,陪他去放燈籠的,是喜兒,不是他。
那一刻,顧紀年覺得有些毛孔悚然,渾身起雞皮疙瘩。
直到石英開始趴在墓碑上哭泣,他才想起地上很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