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代丟下一句話,正欲離開,她並不想看見顧紀年了,至少最近不想再見他。
“我....不想讓喜兒知道。”
“哦?那你想要誰來照顧他?”
千代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反倒質問。
“你想讓這些不認識的侍女照顧他,還是要讓那些恨他入骨的後宮嬪妃照顧他?”
顧紀年沒有勇氣反駁她的嘲諷,只是讓喜兒知道這件事,想必她也會對自己失望吧。
“我....我來照顧他好了....”
“你明日就要登基了,整日守在一個男人身邊,若是傳了出去,這個位置你坐的久嗎?”
“你可知有多少人要石英死?”千代終於回頭,她含著淚水憤恨的看著顧紀年,“而如今,你也不例外。”
你總說你有多麼的不容易,那石英呢?他所承受的一切,誰來可憐他?
顧紀年跪在床邊一夜沒睡。
石英的毛巾他親自來換,石英的被子他親自來蓋,石英若是發出一點點聲音,他都會半驚喜半緊張的喊他的名字。
但石英從來都沒有回應過他。
他的體溫越來越高,藥下肚也沒有任何作用,顧紀年守在他身邊,親吻著他的手指,祈求他睜眼看看他。
胡適和喜兒來到寢殿的時候,已經快是午時了,宮裡的下人沒人敢勸他們的陛下早些歇息,明日就是登基大典,只能跟陛下一起跪了整整一夜。
“石英哥哥.....”
喜兒牽著胡蝶的小手坐到了石英床邊,男孩的臉蒼白的沒有血色,體溫還是很高,喜兒輕輕搭上石英的手臂,都覺得滾燙無比。
“我一定是瘋了.....”顧紀年還是握著石英的手,從昨日傍晚開始他就沒有合過眼,千代失望的眼神一直重映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烙的他生疼。
“這不是你的錯,不是你幹的.....”胡適安慰著跪在地上的男人,若是在從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在他那張虛偽惡心的臉上來上一拳,但此時,一切都變了,他不是那個人,卻要為那個人贖罪。
“不是您的錯!我們告訴石英吧!”喜兒梗嚥著。
“不可以,你忘記唐軒說過的話了嗎,未來已經不存在了,我們連讓它重生的機會都要扼殺嗎?”顧紀年讓他的小姑娘不要再提這件事,他的摯友因此而死去,是他日日夜夜都提醒自己不可懈怠的動力,就算是孽債,他也會用盡一切去彌補石英。
“陛下,登基大典就要開始了。”
主衣局的裁縫雙手捧著全新的龍袍在殿外跪了很久了,門口的侍衛遲遲不敢上報,直到太陽當頭,登基大典在即,才不得不稟報顧紀年。
“將軍.....不,陛下,該走了,讓喜兒照顧他吧,不會有事的。”
今日胡適穿著顧紀年命人按他的尺寸做的盔甲,通體銀白,中間還印有流雲。
這件衣服被送到胡適的府上時,所有人都知道顧紀年是要讓他當帝國的主帥了。
只有元帥,才配得起這件金甲戰袍。
顧紀年的眼中還是布滿血絲,虛弱的讓人心疼。
他和胡適離開了臥房,去到了主殿。
侍女早早的跪在了蓮花池旁,待顧紀年脫下外套,侍女就按照裁縫的話一步步將那全新的、威武的龍袍給顧紀年穿上。
顧紀年喜黑色,所以裁縫特地為他做了漆黑鑲金邊的內裡,外衣則是象徵權力的金色,袖印是五十多名裁縫在無數個日夜裡一針一線所制的咒語,那是先祖留下來的預言,預言朝代在這位帝王的統治下繁榮昌盛。
頭冠是龍頭,龍口有夜明珠,它被鑲嵌在純金的裝飾中,被端正的戴在了顧紀年的頭上。最後,是披風加身,彷彿威猛的長龍盤旋在空中,又突然出現在帝王的背後,與他一起睥睨天下。
這樣的顧紀年出現在金鑾殿的大門前,讓所有的朝臣在那一刻失去了語言的能力,直到他在胡適的伴佑下登上了王座,被他的威嚴所壓迫住的人們才紛紛從他們的位置上站起,跪在了地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