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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收拾停當後,素漪引著他進了寶秋閣,命下人捧上一套新裁的棉衣,微笑道:“徐公子,您的短褐穿著太涼了,這是我之前尺碼做大了的衣物,您先將就著穿一穿。”
徐憫言依言換上棉衣,素漪繞著他看了許久,臉頰有點紅:“公子,這棉衣真襯您。”
“是嗎,我覺得還挺合身,謝謝你了。”
素漪隱隱一笑,收走他的淺灰短褐,疊了個整整齊齊的方包,揣進懷裡,道一聲晚安就走了。
那邊秦函川回到喜房,他還沒推開門,就聞到門縫裡飄出一絲灼熱的香氣,而在他離開的時候,他確定這間喜房裡沒有焚過這種香。他冷笑一下,心中猜著了七八分是寧嬌萍在裡面搗鬼。於是屏住呼吸,推門而入,正看見寧嬌萍已經換上了大紅喜服,半臥在床上,一隻胳膊撐著腦袋,朝他拋了個濃濃的媚眼。
這是寧嬌萍從孃家帶回來的天價求子香,不僅能勾起合歡之慾,還能幫助女人一著必孕。她身邊的婆子們都說,女人光靠臉蛋維持不了長久的恩寵,色衰而愛弛,必須要盡快求個孩子來,孩子才是最穩妥的依仗,好謀求終身的榮華富貴。
濃烈的香氣已經侵入她的身體,她渾身燥熱,難耐地扭動起來。秦函川冰冷的目光讓她更加興奮了,那寡情的面容令她神思迷離。她嬌吟著用身體磨蹭著床單,原本端莊的喜服被她蹭落了大半,露出一片片冰雪般的肌膚。
秦函川走近,直盯向她的眼睛,忽然目光裡放出一絲銳光,寧嬌萍便失了力氣,軟軟地倒了下去,兀自在床上像蛇一樣扭動,將床鋪弄得咯吱做響。
她陷入了歡好的幻境,以為秦函川正與她百般恩愛,事實上他只是站在床邊,冷冷地觀看著這無聊的表演。
他捏起她的一根手指,用針尖刺了一下,滴了幾滴鮮血落在床面上,便不再理會她,關門出去了,獨自去往書房,他還有許多公務等待處理。
第二天清晨,徐憫言醒得很早,他有了棉衣,自然不需要秦函川的鬥篷了。
他將鬥篷疊好,找了個木託盤捧著,喝了杯熱茶,吃了兩塊點心,出門一看,昨夜大雪已經停了,落英院裡的僕人們正在用長葵掃把絲絲掃雪。
素漪比他起得更早:“早啊,徐公子,去哪兒?”
徐憫言道:“早,我去還件衣服。”
素漪眼神黯了黯,又笑道:“那徐公子慢走。”
徐憫言向素漪點了點頭,出去了。他當然知道新婚燕爾之後,新人還在睡覺,不會那麼早起床給他開門。他只想用託盤把衣服放在門口就走,不願和秦函川打照面。
而秦函川在書房批閱一晚,有些疲倦,他打算回來看看寧嬌萍安生了沒有。那女人的慾望越強烈,幻境的作用就越持久,要是她就這樣死在床上,總歸是一件麻煩。
他走到半路,忽然遠遠望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然總共沒有見過幾次,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徐憫言。
奴隸換了一身新衣服,看起來很眼熟,這不是上次素漪拿著圖樣問他好不好看的那套嗎?
為何會穿在這奴隸身上?而且……看徐憫言來的方向,倒不像是從殷雪莘那裡來,而是從素漪的落英院那邊來的。
難道昨晚這奴隸沒有和殷雪莘在一起?
他知徐憫言是來還他衣服的,便悄悄跟過去。只見徐憫言左彎右轉,來到喜房跟前,忽然身子僵了僵,立在原地,似乎是不知如何是好。
徐憫言聽見的不是別的,正是寧嬌萍嘶啞的呻【和諧】吟聲,還有床鋪震動的聲響。
他捏緊了託盤邊緣,一下子面紅耳赤,指節都發白了:函川、他……
盡管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親耳聽到心尖仍像刀割一般痛楚。他不想承認自己的失落,只好狼狽地在心裡添補一些半開玩笑的話,權當斑斑駁駁的補丁打在心上。
年輕……真好啊。
他匆匆放下託盤,轉身要走,忽然撞進一個人的懷裡,一抬頭,秦函川正望著他笑。他驚訝極了,都忘了掙開秦函川的懷抱:“你、你你怎麼在……可是、屋裡的人又是誰?”
秦函川大拇指輕輕撫摸過他的下眼瞼,半分憐惜半分戲謔:“徐澤,你怎麼流眼淚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