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說:“素漪沒有先吃晚飯,他一直在等您呢。這都深夜快淩晨了,您回去吧?”
秦函川轉過頭來,看向她,答非所問:“本座要出巡。”
他想找到失落的那片記憶。
殷雪莘沒想到他會提這個。
如今打退仙界勢力不久,秦函川地位尚未穩定,魔界舊王勢力也蠢蠢欲動,誰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抱成一團捲土重來。
她想起一件事,說:“尊主,您年歲已足,是時候有個繼承人了。”
秦函川略一皺眉:“什麼意思?”
殷雪莘道:“聽說松曼寧家大女兒柔善可人,對新尊您是一萬個忠心赤誠,寧家願意將她送給您奉獻青春,誕下子嗣。如果您要出巡,不妨讓寧家秘密接待,您也去見一見寧家的女兒?”
秦函川如今專寵素漪一人,但他可憐素漪身子骨弱,從來都沒有強迫素漪,對於送上來的各色美人,只要臉蛋好看,背景清白,他來者不拒。寧家若是想把他們家女兒送來,他也不會不收,要是長得漂亮,說不定還多寵上幾分。
秦函川道:“送就送了,難道她生的孩子就一定是我的繼承人?”
殷雪莘道:“寧家有寶庫三千,他們說如果寧家小姐能有幸做您的發妻,他們願意奉上所有家傳密藏。”
對於秦函川而言,誰做發妻並沒有多大區別。不過一個名分而已,他願意寵誰就依舊寵著誰。寧家寶庫他早有耳聞,這個家族沒有什麼別的特長,私藏東西的本事倒不小,如果能在出巡的時候順便收了這個寶庫,於他有益無害。
殷雪莘道:“當然了,若是您看不上寧家的大小姐,還有其他各家的佳麗備選,到時候把您的婚事風風光光地辦了,蝴蝶城裡也熱鬧一些。”
秦函川攤開手掌,把扇墜給她看:“你見過這個嗎?這是誰的?”
殷雪莘沒見過這個東西,她能猜到幾分:“不知道,沒見過。”
秦函川道:“此次出巡,本座要找到它的主人。”
殷雪莘強笑一下,在這茫茫蒼生中要找到徐憫言無異於大海撈針,談何容易,到時候只有糊弄過去了。然而她沒想到的是,這扇墜的主人並不是徐憫言,而是秦函川。
徐憫言的那枚扇墜早在當初被劫出靈犀門的時候掉落,起初眼童子撿到了它,現在在洛惜顏的手上代為保管。
那邊寧府裡徐憫言熬過初一夜晚之後,強咬著牙沒讓自己睡過去,趁著東方初白,柴房附近還沒有人醒著走動的契機,撐起自己的身體,深一步淺一步地往外走。他背後的汗水浸透了衣物,早晨涼風一吹,直吹得他牙關打顫。
他趁四下無人,重新用靈力畫了個符出來,偽裝成一具已經被焚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扔在自己剛剛躺過的地面。這種面目不清晰的屍體,維持的效果比之前霏音的假屍體要長很多,至少撐到僕人們把徐憫言的“屍體”拖下去處理的時候沒問題。
接著,他摸到柴監的房邊一看,門沒鎖好,他輕輕推開,只見裡面柴監正和一個女子白花花四肢交纏著,鼾聲如雷,一時半會兒醒不了。
他想偷個出府契出來。
正扒在門邊躍躍欲試,忽然背後被人一點,他一回頭,被一人捂住了嘴:“徐哥,你想幹什麼?你你你你冷靜,被發現可是要死的!”
來人是個小姑娘,徐憫言認得她,她是霏音身邊伺候過的小丫頭韻英。
她相貌樸素,臉上抹了兩把灰,髒兮兮的,這是丫頭們為了防止被老爺看上用的小手段。
她將徐憫言扯到一邊,低聲道:“我聽說昨天大小姐已經把你殺了,我本來想著偷偷去給你收拾屍骨……她沒有對你怎麼樣嗎?你身上還有沒有傷?”
徐憫言和她一起弓著腰,拉開柴院一看,她看見假屍體時小小地驚叫了一聲:“那、那個死的是誰?”
徐憫言不想暴露自己的仙術,只說:“另一個惹了大小姐的奴隸,你就別多問了。現在我得躲起來,不讓大小姐找到我。”
韻英腦袋裡頭滴溜溜轉了一轉,說:“這個好辦,自從五夫人走後,我被打發去伺候花肥,這是苦差事,花肥房裡臭氣熏天,沒人願意靠近。徐哥要是願意委屈,你藏在花肥房幫我幹活,臉上身上抹些泥巴灰塵,府裡見過你的人不多,到時候更沒人認得出你。萬一有人問起,我就說你是我親戚家的哥哥。”
徐憫言猶豫了一下,同意了:“好吧。”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他在無人問津的花肥房裡慢慢等三個月,總比偷了出府契被發現後分屍的風險小。
韻英幫他換了身花肥房裡奴隸的衣服,頭臉上抹了灰泥,即日起就開始幹活。寧家小姐對于徐憫言被“燒死”這件事沒有太多表態,彷彿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她認為一定是毒蟲起火的緣故,才導致他的死相都這麼難看。
她得意地命令下人們把那具“屍體”拖下去喂魔獸了,至於第二天魔獸集體鬧肚子,她請了好多獸醫來看,個個都說不清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