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用啊,嬸子,我不累,我以前在家就幫人幹這個的。”葉欽一邊踩著打穀機,一邊手腳麻利地再次將手裡的一把稻穀脫粒,扔到了旁邊的稻草堆,又回答了一句。
“你這小子啊真是……!”
張家棟搖了搖頭,和旁邊的妻子對視了一眼,一時間真有些感慨。
昨天兩夫妻正在農田裡忙活,就看到了一個面板黑黝黝的少年,一路在問有沒有人家需要請人幫忙的,割稻穀,踩打穀機都可以。中午一頓飯,按半個人工三十塊一天。
張家棟當時在路邊只是看著有趣,隨口來了句二十五一天干不幹,沒想到這少年二話不說捲起褲腳就下了田。
這可把張家棟弄得慌了手腳,他平常也是愛開玩笑的性子,沒想到這少年還當真了。他和妻子兩人攔都攔不住,拿起鐮刀唰唰唰就開始割稻。
說實話這莊稼裡的事,一般請人也很少會請這樣的半大小子,又不是早些年他這一輩人,現在的少年人活幹得少,可能看著有點力氣,但都不長,幹農活一般就是那麼兩三下,到了後面就蔫了下去。
他家那個二十出頭已經外出打工的小子,從小在田裡就呆不了幾分鐘,不要一會就是各種喊累,髒啊,腰痠背痛什麼的。
可這個小年輕那是真是能吃苦,不怕累,也幹得出色,不比一個成年勞力差。割稻比他和妻子都要利索,不會亂丟糧食,割下來的稻穀碼放得都是整整齊齊。
踩打穀機脫粒,更是比他這個四十來歲的成人還要出色,嗡嗡嗡的打穀機聲音就沒慢下來過,兩夫妻割的稻穀還不夠他一個人打的。
這是真能幹的小夥子!
而且,後面瞭解了情況,兩夫妻才知道這小年輕也不是什麼在外面給人做小工的,而是個高中生,想趁著國慶假期掙點生活費。
這一說弄得張家棟和他妻子就更心疼了,想想自家那個在外打工的小子,是不是還打電話回來伸手要錢,真的是感覺人和人沒法比。
“等下你提前回去,多做兩個菜,我喊上葉欽去家裡吃個飯,中午莽莽撞撞的也沒來得及弄幾個菜。”張家棟走到了自家婆娘身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他媳婦白了他一眼,聲音同樣壓得很低,“要你說,我跟賣肉的老謝說好了,幫我留斤把五花肉。我倒是想說,你看這孩子的利落勁,工錢你要好好地算給他。”
“那是。”張家棟笑著點了點頭,“我幫算一個人工給他。”
夫妻倆都是實在人,雖然開頭沒想過要請人幫忙,但真發現加了葉欽後,進度遠遠超過預期,也不去吝嗇那麼百把塊錢。
雖然話裡話外瞭解得不多,但有些東西大家都是過來人,也能夠想得出來。
葉欽此時還不知道僱了他的張家棟兩夫妻在討論什麼,但他依舊乾得很是來勁。
國慶假期他原本是想回家的,從開學到現在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回家看看爺爺奶奶也挺好,但後面想了想,還是沒有再回去。
雖然是農忙的時節,但因為小叔出門打工,家裡只有爺爺奶奶兩個老人,地都承包給了別人種,他回去除了抓泥鰍撿螺螄什麼的也真沒什麼可乾的,乾脆在縣城周邊找了找能不能有人要臨工的,多少能夠掙點生活費。
如果是在大城市,或許他還能夠找到一些臨工做做,但秀水縣縣城很小,經濟不景氣,就是想找家餐館給人端盤子搞衛生的活也不容易,都是要長期或者熟人才行。
後來葉欽想了想,乾脆直接出了城,走遠點看看這個時候能不能找到給人家打稻穀。
他也是一路問了好多人,大多數人看到他基本都是不要的,一般就算是要請人也是事先就早好,或者本鄉本土相互換工幫忙,直到遇到了張家棟在田間和他開玩笑,他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而且在張家棟兩夫妻勸阻他的時候,他也厚著臉皮留了下來。
在機會少的地方,他很早就清楚力氣不值錢,能掙點就是一點。
不過,這些事情他還不太敢和家裡人講,以爺爺的性子,自己好好上學也就是了,要是週末假期還出來打工,大概是會不高興的!
好在這樣的機會不多,明天就要開學,後面即便有周末,時間短暫,再加上高中的學習壓力,想抽出時間也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