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是聰穎的很。
那日,許久不來的稀客李重陽到訪,我們相聚於八角亭,秉燭夜談。
外面正淅淅瀝瀝下起雨,颳起斜風,天氣有些涼。
李重陽正好帶了醴酒過來,幾杯酒下肚,身體就暖和過來。而後,我便將從方丈島上取來的鳳犀琴贈於他。
他瞧見了很是歡喜,摸了摸琴絃,彈奏一曲,高雅得很,可我這個俗人不大懂。
他這一曲子叫我想起當年和師兄爭鬥的不可開交時候,他拉我們息戰的光景。那時候,他是坐在我二人中間,彈奏國風,我們迷迷糊糊入夢,嘴角掛涎。
空靈悅耳的琴聲放空了我的腦海,我彷彿置身雲端,變得輕飄飄的。
夢中,我飛到了煙霧繚繞的仙境,師父坐在高高的山上,我想接近他,卻怎麼也不能夠。
可有一個女人,卻輕易越過我,走到師父跟前,攬著他手臂,裝作親暱。師父還叫我叫她師娘,我心中一疼,喃喃喊了聲師父,淚水就滾滾落下。
東方星宿喊醒了我。
我從桌上爬起,才發覺眼淚已經濕了臉,李重陽坐在一邊,臉上依舊笑得溫柔。
“你怎麼來了。”我問他。
他給我披上拿來的披風,“外面風大,怕你著涼。”
我順勢給他介紹一下東方星宿。
可東方星宿確是對他不大禮貌,橫眉豎眼,不知怎麼回事。
李重陽笑著說無礙,一臉包容,弄得我有幾分不好意思。
他卻變戲法一樣手裡出現了一朵兩儀小花,兩儀花多是一半白一般黑,就像太極圖一樣,可這多小花竟是罕見的一半白一半紅。
他說方才忽然鋪了一首樂曲,叫我聽聽如何。我點頭說好。
李重陽調適了一下琴絃,如水聲泠泠,似珠玉碰撞的琴聲響起。琴聲意境開闊,格局高雅,而後從小處著手,似是纏綿悱惻,又是哀怨悽婉,最後豁然開朗,柳暗花明。
不過,我卻是最喜那一段哀怨悽婉,像是紮進我的心裡,鬱結難散。
李重陽說,這曲子叫紅花。我很喜歡,他就答應給我寫下曲譜,改日教我。
東方星宿卻不開心了,“彈棉花一樣,有什麼好聽的。”
我對李重陽尷尬一笑,轉身教訓他,不知禮數。
他抱臂,振振有詞道:“對他懂什麼禮數,誰叫他偷親你的!你死心吧,我師父才不喜歡你,師父喜歡我......”
我臉色通紅,一把捂住東方星宿,不叫他胡言亂語。
李重陽倒是臉色不變,與我寒暄幾句後,告辭離開。
李重陽走後,我忽略東方星宿對李重陽的編排,問他:“你瞎說什麼喜歡不喜歡,嗯?我喜歡誰。”
他睜圓眼睛,無辜道:“你自然喜歡我,不然喜歡誰?我師祖?還是九師伯?還是那個姓李的?”
我聽得心中一涼,凝視著他,不知他是瞎說還是真知道了些什麼?
自從知道師徒相戀是□□後,我便放棄喜歡師父。可是,我做不到,所幸就放任自己對師父的喜歡。
我本以為我喜歡師父,反正我不說,沒人知道,可他這話,叫我忐忑不安,我對師父的喜歡,難道表現的這麼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