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師兄忽然暴怒,拿起一個個酒瓶子砸到地上,陶瓷四濺,發出清脆的聲響,有一片誤傷了於小野的脖頸。
“師兄!”我驚呼,連忙看看於小野的傷口,還好不深。
我拉於小野回去包紮,於小野制止了我,叫我好生看著花稻這個爛醉如泥的酒鬼,自己回去包紮。說完,竟是難得強硬的做派,不容我多言,調頭就走。
地上,花稻抓著頭發,痛苦地嚎叫一聲,蜷縮一邊,長頭被他弄的散亂。
他發完瘋,沒了力氣,消停下來。
月色清冷,灑落他身上,有些悽涼地意味。
他動了動手指,敲著拍子,慢慢哼唱起了歌來。
“瞻彼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
師兄的歌聲回蕩在竹林裡,風刮過,似是在嗚咽回應著。歌聲格外悲傷痛苦,我靜靜聽完,心中竟有一絲絲感同身受的心疼。唱到最後,他竟梗塞起來。
我扶他起身,問師兄這是怎麼了。
師兄笑,卻好像在哭,他通紅著眼,拉著我衣袖苦苦哀求:“小阿醴,你幫幫師兄,把我的心給挖出來吧,我疼,我疼,我疼......”
我渾身一震,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師兄向來懶散灑脫,好似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可是,自從劍陣歸來,他就成了這幅頹唐模樣,我是萬萬想不到素來幹淨整潔,即使披頭散發也要保持優雅好看的師兄,竟會淪落到這般頹靡的地步。
說完,他發瘋似得要拔劍自殘。我忙阻止,將他打暈。
這才瞧見,師兄的劍是透明的冰劍,張揚到極致的美,亦如一身紅衣的花稻。
我長長一嘆,要摟抱著他回竹屋。轉身,卻見於小野站在月光下,綠竹旁,通紅著眼睛,脖頸上是還沒處理的傷口。
見我轉身,她一臉慌張,臉頰上是來不及擦拭的淚痕。
花稻這般萎靡不振,整日醉酒度日,又是大哭,又是大笑,煩人極了,可苦了於小野和我輪番照顧他。
我沒了玩鬧時間,師兄又這樣,連帶著我心情格外糟糕。幹脆心一狠,留下於小野一人照料他,我就躲去師父處偷的些清閑。
師父見我這幾日常來,以為我死心不改,問我,可還想找到屬於自己的本命劍。
我從椅子上竄起,驚訝問道:“師父,您有法子?”
師父嘆道:“你既然這般有耐心,日日煩我,我自然得替你尋個法子,替你找一把本命劍才是。”
我不好意思道:“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很想要......”我又見師父眼神一變,立馬改口,“但是師父這麼苦心孤詣給我找法子尋劍,也不能枉費師父這一番好意不是?”
師父冷笑:“這麼說來,還得我求著你去找你本命劍不成?”
我怯怯地抬眼看了師父一眼,“師父說什麼就是什麼,弟子哪裡敢多說一句。”
師父冷哼:“你自是從未多說一句,卻不知多說幾十句,幾百句。”
我吐了吐舌頭,不再言語。
師父氣消了,才道:“這法子需你跟我潛心打坐修行半年,你可能做到。”
我狠狠地點點頭,“能。”
我口中說著其實不太在意有無本命劍之事,但心中到底還是有幾分難以釋懷。尤其是明軒知曉我沒有本命劍後,冷言冷語,說是萬宗山還是第一次遇到沒能找到本命劍的徒弟,又說我不虧是師父的關門弟子,萬宗山百年難得一遇的廢物中的扛把子。
他說著,我就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雖騙過了他,可我心底還是難受的。如今師父有了法子,我自然得好好跟著修行,不就是半年打坐嘛,一眨眼就過去了。
打坐的場地在萬宗山最高的石棧峰峰頂,因為上面有一條天然形成的峰迴路轉的石頭小棧道,因故被稱為石棧峰。
峰頂極高,終年煙雲繚繞,更有多年不化的積雪,白茫茫一片。
不過,這峰頂其二的顏色便是紅色。在懸崖邊上,不知何時長出來一株樹幹曲折的紅梅,落在學地上幾片紅花瓣,緋紅豔麗,與雪相襯下,便是極好的顏色。
我決心跟隨師父在山頂打坐,然而,我實在是高估了自己。
打坐二十多天後,便已百無聊賴,心癢難耐。我就趁著師父不注意,偷偷跑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