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天,天子設定騄驥廄丞,囤積馬匹一事,諸位應該也知道吧?”張世平正色詢問道。
“這是自然。”簡雍抱著膝蓋再度失笑。“聽人說是天子賣官賣的錢太多,西園都要堆滿了,十常侍們眼饞,就出了這個主意……結果各地馬匹被豪強大戶壟斷買賣,一匹好馬賣到上百萬錢!也就是我們一群遊俠沒門路,不然不也發財了嗎?!如何,兩位當日可曾有機會發財?”
“幸虧沒機會!”張世平攤手言道。“此事在別處自然是閉著眼睛賺錢的好機會,但河北這邊……諸位不知道,中山、安平的各家豪商當日就是因為這件事情被安利號用手段拿住,幾乎一敗塗地,虧得不成樣子,從此再無餘力與安利號在河北相爭!不過,安利號卻也沒有下死手,反而退了一步,依舊讓對方維持了一個架子。”
“我大概明白兩位的難處了。”簡雍繼續笑道。“之前諸河北豪商以中山甄氏為首,與安利號相爭。如兩位這種,儼然是十幾年來都是趁著雙方互不侵擾的默契,往來於遼西、中山二者中間,做些馬匹、布帛的轉手生意。而如今局勢大變,安利號實際上已經掌握河北生意主動,便總覺的之前的行商方式有些過時了,是也不是?”
“憲和明鑑!”蘇雙大為感嘆。“真是一點就透……”
“但我還有一事不明。”簡雍忽然打量了一下二人,然後猛地坐直身子問道。“你們來找玄德,大概是聽說了公孫太守與玄德的情分,又知道公孫太守將為涿郡太守,將直接影響你們生意……然而,生意而已,若只是求保全,直接加盟了安利號便是,何至於找玄德這個不相干之人求庇護呢?而且,如此多的金子,還是有些過了吧?”
“不錯。”劉備也是終於淡淡開口了。“我劉備非是貪財之人。若你們只是求平安庇護,又來登門造訪,那出於道義,我自然可以為你們引薦本地安利號掌櫃。至於這些金子,乃是你們辛苦行商多年賺來的,還請收回去吧!”
“玄德君的義氣果然是如傳聞那般,此行是找對人了。”張世平感慨之餘卻又緩緩搖頭。“可不瞞玄德君,若是真是隻求加盟安利號,以我們二人之前多年往來遼西、中山,卻也無須引薦……”
“那你們……?”劉備終於疑惑動容。
“玄德君,”蘇雙無奈解釋道。“今年秋後,便有傳聞說公孫太守將為涿郡太守,我等那時便已經主動去尋了安利號請求加盟。然而,安利號直言,為了公孫太守清名,他們非但沒有吞併涿郡各路生意的意思,反而要主動求退……”
“我不信!”張飛忍不住插嘴言道。
“一開始我們也不信。”張世平苦笑道。“可如今涿郡及涿郡以南,只有些許大城中還有商號,其餘種種,安利號居然是真的主動棄了!我等無可奈何,而今後生意卻幾乎全要看公孫太守臉色,便只能四處尋訪,求一位有根基的本地豪傑來做庇佑……”
“而且我們也不瞞玄德君,”蘇雙繼續介面言道。“現如今范陽盧氏那裡已經人滿為患,我們二人小門小戶,根本無力去登門,打聽了半響才找到玄德君這裡,還請玄德君收留!”
劉備恍然大悟,而思索片刻後也是毫不拖泥帶水:“我兄如此行事想來只是心存清白之念,並無他意,但你們心存疑慮也是正常……既如此,承蒙二位看得起我劉備,且容我打探一二,若真是如此,我便腆著臉幫一幫二位又何妨?”
蘇張二人不由大喜。
“然而無功不受祿。”劉備復又言道。“以後生意若能平安,便以乾股名義送來一些資助便是,這些金子拿回去安心整頓生意吧!”
蘇張二人愈發覺得此行是找對人了。
而當日,這蘇張二人便在劉備家門外的桑樹下置酒買雞,邀請劉備鄉鄰族人宴會一番,自然就不必多言了。
不過,宴席之後,眾人興盡而歸,劉備和簡雍、張飛回到家中閒談,卻是心中忍不住疑竇叢生……之前公孫珣在中山,可這沒這麼清白的?!
或者說,這年頭天下真有如此清白之官?
不要說簡雍和劉備,便是家裡殺豬的張飛也是不信的。
但是,劉備手下那麼多豪俠少年,多不事生產。單靠張飛的資助以前尚可,以後呢?以後公孫珣來到涿郡為太守,他劉備孝期也早已經過去,正要做些大事,以求建功立業……沒錢怎辦呢?
收這種正經來路的錢,總比屆時貪汙強一些吧?
故此,三人議論紛紛,終於還是滿懷躊躇的睡下了。
但這三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就在此時,涿郡南端的樊與亭,他們口中的主角,新任涿郡太守公孫珣卻已經踏上了幽州的土地了。
“雲長還在讀書嗎?”亭舍中,公孫珣見到鄰屋燈火依舊,便徑直掀開布簾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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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楊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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