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要緊的東西,當然不會放在秦氏子弟都能進的蜉蝣臺,秘閣的陣法也不會這麼容易開啟。之所以這麼容易,是因為,這些東西,當“迫不得已”時,這些東西,就是要讓小十九看見的。
她最疼愛小十九,不過因為這孩子自小血脈天賦最強,遲早有一日,會被她活生生逼下血池。
不到這一刻,都不敢想,她的心有多骯髒。
夏緋也不再說了。秦芾曾給過她溫柔,不拆穿,不說破,不詰問,也是她給秦芾的、最後的溫軟。
秦芾幽幽的道:“你終究和我一樣,要走上這條路。不被人認可,卻要一輩子揹著這個枷鎖。哈哈哈,,我一個私生之女,血脈不純,走了什麼狗屎運,才能做了不落天的府仙!可誰問過我,願意嗎!”
夏緋義無反顧的抬頭:“姑姥姥,若終究是我,我願意。我願在此立誓,今後,絕不會再有秦氏子弟跳入血池,奉為生祭。”
秦芾吐出一口濁氣:“你和我大概不同。只是你要記得,我起初作為府仙時,也是如你這般,言之鑿鑿,心意堅定。”
秦芾取出昭天尺,胡亂扔在她腳下的石階上,衣袖一拂,將白玉石板重新封好,便走出了秋光淡。
霍晅正在殿外,浮游石等在一旁,頑皮的搖來晃去,已等了許久。
秦芾一聲不吭的跳上了蜉蝣臺。
霍晅站在前頭,看出口越來越近,突然回首,問:“你想好了?”
秦芾輕應一聲:“秦家的錯處,總要人承擔。固然,先祖錯了,可一代又一代下來,沒有誰是清白的。都是錯。那個孩子的死,難道還不足以讓我清醒嗎?”
霍晅冷哼一聲:“果真是自家的孩子,你才知道疼惜。當年桑茵差點魂消破碎,我打上不落天時,你可還嘴硬的很。”
秦芾深覺悔恨,此時方知,大錯鑄成時,連一句“我錯了”,都是說不出口的。
“你那徒兒桑茵……他當年附著的,是一頭普通的老驢,並且,肉丨身早就已經油盡燈枯。可他魂魄附體之後,老驢卻又活了過來。據你所說,你尚未布陣養魂,魂魄與那頭驢子,就已經融合了,是嗎?霍羲淵,你總不能告訴我,你當真從沒懷疑過你這徒兒的來歷?天資不凡,又恰恰被你一眼看中,收作首徒……”
霍晅:“我的徒兒,是人是鬼是妖,還是別的什麼,都沒什麼幹系。”
早在當年,霍晅便請若存金仙為桑茵佔過一卦,來處一片混沌,去處布滿迷霧,什麼都看不清。算出最明確的一點,就是桑茵曾和空鏡墟的沈琅華有因果。
不過,彼時,霍晅最煩的就是青莒峰上無塵月,謝絕若存好意,堅決不再打聽了。
秦芾問:“不知琅華峰主去了何處。還沒有回應嗎?”
霍晅收回了整整一十八道陣靈,搖了搖頭。
“血池被重新封印之後,陣靈才有回應。我已經知會晏極和空鏡墟,趕往無芳佳城。但還沒有回應。”
她說完,掐破指尖,用血在虛空中畫了一個羅盤。
她和沈流靜是交換過血誓的道侶,這羅盤,理應有所感應。
羅盤毫無動靜。
霍晅神色平靜:“興許,是被困住了。暖香候修為雖然低了點,但別的亂七八糟的手段,卻不少。”
這時,蜉蝣臺停在峽谷之外,不等停穩,霍晅便化作一道遁光飛速而去,又飛出去片刻,才來得及捏雲。
秦芾這麼一個踮腳捏雲的功夫,已經被她甩開了一大截。
她搖搖頭,心道,這人方才還一臉淡定,跑的倒是快。
二人你追我趕,很快就到了無芳佳城之外。
無芳佳城百花陣一片廢墟,狼藉一片。
山谷凋敝,早看不出半點當日繁花盛放的美景,一地殘紅浮翠。
空鏡墟和晏極的弟子,正四處搜尋,顯然,也沒有活口。
山崩地裂的,血肉之軀,又怎能經得住這樣的摧毀?
沈留情皺眉迎上來,身邊至少漂浮著十餘個羅盤,上面什麼記號都有,大概把各門各派的尋人法寶都借來了。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