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結丹之後,姑姥姥才肯將昭天尺給她摸了一摸,才肯告訴她如何催動證靈。這個不起眼的小丫頭……
秦芾這才細看了一眼,但見她手持青綠柳枝,隨手一握,如捏著一根柺杖,並不似尋常握劍的姿勢。劍勢起時,才改換手勢,尋常時看來,甚是平平無奇。
此時亂發之下,雙眸微微垂落,更是沒有半點犀利神采,鋒芒內斂,絲毫不肯顯露。
秦芾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
光是這一點,她就不如這丫頭遠矣。
她以前不懂,為何姑姥姥總是說她急功近利、鋒芒畢露,還總是沾沾自喜,自己是不落天小輩之中,修行最為進益的一個。這次終於得了姑姥姥認可,得了昭天尺,她也是洋洋自得。
可見了這丫頭,她才明白,什麼是姑姥姥所說的,靈光內斂,聲色不露,神采巋然。
霍晅收了神識,輕飄飄的拍了拍手:“對不住,一時好奇。秦仙子莫怪。”
她如此稱呼,自然是認出了她出自不落天。
秦芾卻還一頭霧水,哪兒能看出她是誰啊?可丟了什麼,不能丟了場面,於是絞盡腦汁想了想,若是猜錯了,難免丟人。可若是說一個同輩之中身份最厲害的,雖然錯了丟人,但她身份不如那人,勢必也會有些黯然。
於是,秦芾這傻丫頭,咬咬牙,開口了:“看這位仙子劍法卓絕,神瑩內斂,想必,一定是晏極山蘅仙老祖尊駕座下愛徒羲淵仙子?”
她都做好了表情,這丫頭說不是,她便一臉遺憾的認錯,務必要讓她看清,她臉上的遺憾和同情之色——你瞧瞧你,劍法再厲害,身份還不是不如我?
哪知道,霍晅淡淡的一瞥,轉過臉去,還輕輕的“嗯”了一聲。
秦芾一口氣憋在心口,好大一會兒才禿嚕出兩字兒:“呵,呵。”
霍晅輕呵一聲,似笑非笑:“幹什麼皮笑肉不笑的?若說,你一個不落天的無名子弟被無方琉璃攆進來,是丟人,再加上我堂堂晏極的天劍傳人,還能被這麼一直五階靈獸給奈何了。那就不叫丟人,丟人的也不是你我,而是整個天道正宗!呵,所以,敗家之犬也只有你。”
不落天的無名子弟秦芾:…… ……
她梗了半天,差點沒被霍晅給噎死,可自己又實在無法,只好壓下脾性舔著臉問:“那羲淵道友有何良計?”
“良計沒有。良機還是有的。何況,這無方琉璃獸,我若硬扛,也不是打不過。”霍晅道。
秦芾隱秘的翻了個白眼:“那你方才為何不動手?”
霍晅將柳枝立於石上,念念有詞,很快,就見這柳枝在石頭上,發出了嫩芽,底下生出了白白胖胖的根須。
秦芾瞪大了眼睛:“你是木靈根?”
可她也從未見過,木靈根能讓已經枯死的草木複蘇。
霍晅此時才不過結丹,勉力讓柳枝紮根,已經耗費不少靈氣,便松開手,讓它自行生長。這柳枝過了片刻,竟然真的將根須紮進了石頭裡。
秦芾看的目瞪口呆,方覺姑姥姥說的極對。她雖有幾分天賦,可向來把眼光放在與同門爭一時長短上,不利修行。
這一回出來,果然是長了見識。
霍晅這才回答她的話:“你問我方才為何不動手,我問你,你為何找這無方琉璃的麻煩?”
秦芾道:“我想要它的皮子,做結丹法寶的……反正就是有用,你管這麼多做什麼?還是抓緊時間逃命吧!”
霍晅蹭了蹭下巴:“你要皮子,也好,我要內丹。你現在知道,為何我方才不動手了?你我若是硬殺它,也成,可勢必耗盡靈氣。這時候,內丹並不在無方琉璃體內,而無方琉璃獸本體一旦死去,內丹就會不受控制的散出五彩瑩華,到時候,就算路邊的阿貓阿狗,也能撿了這個大便宜了。”
“這倒不錯。”秦芾趕忙問,“那現在怎麼辦?”
霍晅道:“方才,琉璃獸也不是不追我們,而是,每晚它都要回到藏內丹之處,和內丹一起吸收月華。時辰到了,它才不得不放棄我們,去找內丹。我們現在,當然是去找內丹。”
秦芾急了:“可我們怎麼知道,內丹在哪裡呢?”
霍晅無奈的道:“不落天的金丹弟子……難道都不知道用神識打個記號嗎?”
秦芾羞紅了臉,喏喏一笑:“方才被無方獸追的跟狗一樣,你還惦記人家的金丹啊?我就光想著逃命了。”
霍晅一本正經:“你知道,我們修真,要有做賊的覺悟。”
秦芾:…… ……
她疑心自己聽錯了:“什麼?”
到底,碰見了一個什麼人?這晏極山名師手底下出的高徒,連見識都,都這麼獨特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