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許久沒有回應,隔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道:“路上碰見了六弟,也好,我和六長老一同去瞧瞧。也免得門主說我敷衍了事,不將門主放在眼……”
傳音突然被打斷,後山方向傳來一聲沉悶的轟響。
好像一聲驚雷,即將震破天地,卻被人拿桶給裝了起來。於是,這一聲響,既驚天動地,又格外的憋屈。
整個無芳佳城都隨之震動,接著,巨大的“悶雷聲”一聲接著一聲,由遠及近。
這瞬間彷彿有前半世那麼長,可卻連沈流靜都來不及反應,整個百花陣接連變動,已經徹底顛倒過來,像一口巨大的鍋子,把這兩個人蓋在了其中。
焱陽支撐著防護陣,百花陣已化為殺陣,眼前百花已不複,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藍色的天幕,無數火球在天幕之中穿行。火球不斷的捶著防護陣。
江見疏睜開眼睛:“方才……是元嬰自爆。”
第一聲,是喬長老的。喬長老曾是他父親的親信,立下過血誓一生效忠江見疏,他一死,血誓也就失效了。
整整九聲。
江家這些冥頑不靈、固守舊城的老家夥們,已經,一個都不剩了。
而元嬰自爆的威力究竟有多大?若是面對面自爆,就連入聖者都不能毫發無損的逃過。
何況,此時,還是一連九個。現在,莫說江家的長老都沒了,整個無芳佳城,大概也被夷為了平地。
“背叛江家的究竟是誰?”江見疏眼眶怒紅,忽而用力的支撐住焱陽劍,加固了這個防護陣。
“沈道兄,我不學無術,只會蠻力,對陣法一竅不通,還請沈道兄幫幫忙,破了這個陣法。今日,都是我連累沈道兄了。但不論我焱陽門的叛徒是誰,都是魔門詭計,今後,有我一日,便殺盡魔門弟子,絕不容情!”
他緊緊的閉上眼。
即便是萬千悲慟之餘,仍然有一個瞬間,想起了容情。他為了江家,曾在容情心上狠狠的刺過刀,這刀刃也紮進他自己心口。
可舍棄了自己才保住江家不散,現在,全都成了一地的土灰。
陣法外,突傳來媚聲一笑,這人的聲音極為溫情脈脈,殺機越重,越發多情。
正是佈局這一切的白修瑩。
“……你倒是真絕情。還以為,你這一生,都再說不出容情二字。想不到,忘情也如此輕易。你哪知道,那女子為了你,正不要命的往此處趕呢。她大約是情苦,都要離開大洲了。偏偏,你這兒炸了。”
江見疏已是心境大亂,勉強維持守心不惑,設局人就在陣外,說了這麼大一串,只真真切切聽到一句“正不要命的往此處趕”。
那人顯然也未把江見疏放在眼中,撩撥一句之後,又轉向沈流靜,陣法中心,浮出一個水色留影石,現出一個巨大的山洞。
江見疏瞳孔猛地一縮,騰的站了起來。
大慟過後,又乍然大喜。除了九位長老,無芳佳城的子弟,竟然全都被他囚禁在此處,還都活著!
這“囚室”說是山洞,也不合適,明顯可見,山石崩塌亂了一處,漏出的天色灰雲蔽日滿帶殺氣。隱約可見,陣壁上隱隱流動的血色符文。
看來,這些江氏弟子是早就被困在了此處,幾位大長老自爆身死,這些人卻被陣法護佑的完好無損。
白修瑩的聲音既輕且媚,十分的兒戲,格外的輕忽。
無論多少人命,在他眼裡,本也不算什麼。大概,就像一泡尿沖走了螞蟻窩,“屍橫遍野”差不多?
“料來,這些人並非你空鏡墟弟子,果真,沈琅華也未有絲毫動容之色。你約莫關心的,只有霍羲淵?可惜,她壞了我的大事!我既要她的命,你若不脫出這陣,怕是連她的骨灰,也收不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