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晅恍然大悟:“你當時就是凡俗一隻普通的兔子,沒有半點靈氣,卻意外的開了靈智。大概是你的小主人最後之願。她的心願足夠強韌,將功德之光全都投注在你身上,因此,你才意外的有了靈智。我當日,的確是被一股純淨的功德之光引去的。”
碧沉道:“所以,鹿藏蕉用她來攻陷我,我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
在鹿藏蕉的夢境之中,碧沉就是這個小姑娘,她被賣入了青樓。
頭一天,就碰到了意外闖入夢境之中的戚青寒。
夢境太真,碧沉用情也越真。
“鹿藏蕉發覺我是晏極山弟子,才起了戲弄之心。但他本身藏在修真界,並不敢闖下大禍,這夢境本身也只是為了困住我,所以,才特意讓我成了一個身份最為卑賤、命運最為卑賤的女子。正因為鹿藏蕉唯恐引來天道六門的圍剿,動作不敢太大,因此處我身在夢中,其他誤入的修士,如戚青寒在夢境中,卻是來去自如的。這也便是為何,夢境破除之後,我知道,之前是夢境,他卻仍然不知。”
霍晅瞠目結舌:“是以,一月之後,你破了夢境,你的夢醒了。可小不服的夢……到如今還沒醒?”
碧沉不以為然的輕笑一聲:“師尊,您錯了。在夢中的只有我而已。我不記得前事,在夢中又是個身世飄零的女子,自然會對護佑自己的人……一心一意。可戚青寒是晏極之徒,他不過去了凡塵行走一回,怎麼會對一個順手救下的女子,有什麼真情?”
“那他為何在夢中,陪你一月之久?他之前生了心魔,偏偏要去凡塵遊歷,化解心魔,又是為了什麼?”霍晅總結道,“小二,你真是害人不淺!”
“他分明並未動情。”碧沉還在嘴硬。“對我而言,是一場極真極真的夢。偶爾分不清夢與現世,偶爾意亂情迷,可他從未入夢過!”
“你說他從未動過真心,是你說來容易。單就這命牌,可實在不算是一件好事。不服那從小就在我面前撒潑的脾性,若不是他認準了,怎麼會把命牌給出去?更何況,他說的,後來去尋,那女子已經嫁人了……”
碧沉微微蹙眉:“這其中情況實在複雜,破出夢境之後,我自然記起,在夢境中,和我有婚約的,是,是三師弟。當時覺得實在尷尬,就讓當地的凡人做了個假,好在,鹿藏蕉為了讓我入夢,夢境中所有的一切,都和當地一模一樣。我讓人謊稱,我,呸!就是夢中的女子已經遠嫁,不知去向,沒想到,師弟信了,也沒有放在心上……”
霍晅嘿然冷笑:“他若沒有放在心上,為何不去找你要回命牌?畢竟,他只以為你是個小小的凡俗女子,這命牌,留你手中又有何益?”
碧沉的臉色頓時青白交加,大概是吃了一百隻蟑螂以後,又吃了一百隻水螞蟻。
霍晅給他致命一擊:“相離說的再雲淡風輕又如何?他不肯取回命牌,這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
碧沉呆呆坐著。果真當局者迷。
若是三師弟果然對他假扮的那個女子動過真心,等知道了,這女子竟然是他最煩的二師兄……
呸,什麼假扮!他也是被鹿藏蕉給害了好麼!
“怪不得,有一段時日,你滿大洲的追殺魔門遺留在外的弟子,點名道姓追查鹿藏蕉的下落。徇因師弟還曾在大典上稱贊你,原來,只是為了私仇啊!”霍晅道。“徒兒,你這覺悟太低了。我等修正道,當以斬奸除邪為己任啊。”
碧沉只得不露聲色的拍了個馬屁:“弟子無能,私仇也沒能報了。還要多謝師尊,斬殺鹿藏蕉,為弟子出了一口惡氣。”
碧沉此刻滿心悽苦。
他真寧願,三師弟從來沒記得過那個女子,哪能想過,他用情比他還要深?
若瞞他一輩子……
若瞞他一輩子,雖說他一向看他不順眼,畢竟還能叫一聲二師兄。若是被他知道了,只怕……
可若瞞他一輩子,他自己究竟甘不甘心?
茶香壓不下酒氣,霍晅滿腦子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我去,我的大徒弟竟然愛上了我的小徒弟,我的大徒弟是公的,我的小徒弟也是公的,所以果然陰陽相合都是狗屁,只是為了傳宗接代,性別相同才是真愛嗎?。。。等等,等等,一系列天馬行空胡言亂話,一道一道的,比平日裡用的金色符文湧現的還要快。
碧沉坐了半晌,突然道:“師傅,不如,我去找個女子奪舍?”
霍晅一口茶噴出來:“放過為師吧。我還想多活幾年。”
碧沉自然也只是說說。
霍晅安靜了片刻,忍不住問:“你一隻兔子,他一個人,以後會生出什麼來啊?”
碧沉大約被這個可怕的問題給雷到了,一時都脫離了正常思維:“我和他都是公的,就算在一起,也不會生出……”
他閉了閉眼,用盡畢生修為從他師尊大人的坑裡跳出來:“師尊,覷朱堂還有要事。弟子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