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替玄壽鳴不平?”霍晅將他一瞬間的神情,盡收眼底,微垂眼眸,道:“你可知魔門軍師暖香候?又可知老龜投靠了此人與魔門勾結?又可知,玄壽與暖香候牽連已久?你與玄壽是數百年至交,莫非,你當真半點都不曾察覺!”
魏紫方才因怒意而生的勇氣,一瞬間都蕩然無存,滋溜一聲,跑的無影無蹤。他一面搖頭,一面擺手,手忙腳亂的,從頭發都腳趾都在拒絕霍晅這種毫無根由的“誣陷”。
“尊上明鑒!我怎麼敢!我又不是那隻老烏龜,他殼硬皮厚,也不怕疼,我,我可就是一朵可憐巴巴的小嬌花……”
霍晅冷不丁咳了兩聲,眉目都有點扭曲。沈流靜以拳抵唇,眼角無可奈何的彎了彎。
霍晅不過嚇他一嚇,揮揮手:“玄機樓崩塌摧毀,樓中暫住的妖修、人修足有數百人,你先去安撫一二。可要盡心,不然……”
霍晅眼睛掃了掃地上的銀沙。
魏紫渾身一哆嗦:“我這就去,快去快回!”
魏紫叫苦不疊,慌忙去處理此事,一路上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大耳刮子。——這嬌滴滴的小劍尊,分明就是個殺心畢露的大魔頭!自己從前究竟是怎麼覺得,她年紀小,比天道其他宗主好說話,還敢跟她“平輩論交”、“稱兄道弟”?
早該當祖宗供起來!
魏紫到底是個當“官兒”的料,三言兩語將玄機樓的事辦了,將這幾百人都安頓了。雖說多數人不信他那套冠冕堂皇的說辭,但聰明的,都不會細究,得了補償便隨管事去新住所。
魏紫安頓好了,鼓足勇氣戰戰兢兢的回到主閣廢墟中:“尊上,您可要細查,當年蘅仙上尊指我為外道陵主事之一,這老烏龜就心有嫌隙。這麼多年,與我早就不和,他的行蹤我是當真不清楚啊。您細想便可知,他對我早有芥蒂,我若再多窺視他行蹤,那豈不是火上澆油?”
霍晅慢悠悠的點點頭:“他對你意見這麼大,若想成心避忌你,自然不會讓你抓到把柄。”
魏紫連連點頭:“您說的是,說的是!”
魏紫倒並非刻意諂媚,只不過,他從前修為尚可,上次卻被沈流靜連廢兩階,與這二人,早就不可同日而語。
霍晅這才慢吞吞的說出玄壽在主閣設下萬華鏡一事:“他是想用此陣困殺我二人。可是,我來之前,他就死在萬華鏡當中了。”
魏紫一愣:“挫骨揚灰,倒的確是死在萬華鏡之下。他怎麼會死在自己的殺陣之中?”
霍晅道:“暖香候性情陰沉,心思狡詐,若是玄壽一言一行開罪了他,被他所殺,也不稀奇。橫豎萬華鏡已經開啟,暖香候也不需要他了。”她冷笑一聲,冰冷目光落在魏紫肩膀上,這朵妖花肩膀伏的更低了些,至少從表面看來,是畢恭畢敬。
“你若是也想投奔魔門,也得先掂量掂量,如今的你,有沒有玄壽這樣的分量。或者說,能不能享的到魔門許諾的無上尊貴!”
魏紫差不點兒就直接跪了,再次把腦袋搖的甩起:“小的,不敢!”
這次倒是斬釘截鐵了。
沈流靜靠在殘損的垣壁上,靜靜的、帶著笑意,看她使壞。殘垣廢墟之下,心中泛出久違的、難以阻擋的甜意,平靜寧和。
果然,霍晅眯了眯眼,眉峰一挑:“是不敢,其實——還是有點想,是嗎?”
魏紫欲哭無淚,哀怨的道:“不敢,更不想!”
霍晅輕哼一聲,眼角含笑,可眼神依然冰冷。
她一直不收回這悚人的眼神,魏紫冷汗滴答,就覺得渾身嗖嗖的冒著寒氣,好像她那把冰冷的天劍一直扛在自己脖子上。
利劍懸頸,魏紫終於抖抖索索的吐口:
“昨日,老龜來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