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休垂下眼眸,冷哼一聲,拒絕回答。
不知何時,天邊烏雲翻滾。霍晅慢慢繞著手中的柳枝,只要她一聲令下,便能引來雷刑,叫他灰飛煙滅。
她殺心已起,孟休脊樑一愣,瞳孔微縮,再不敢藏拙,渾身靈氣暴漲,直直攀升了兩個大境界。黑色刺陵從左手手心生長而出,足足有半人高,帶著濃黑的魔氣,直直紮入陣法之中。
霍晅早有預料,不等刺陵碰到問心陣,一道綠光崩裂開來,柳枝像難纏而有力的觸手,將刺陵包裹在其中。
孟休這一刺,像被什麼軟乎乎黏膩膩的東西纏住了,陷在其中,刺不下去,拔不出來。
他被困住了,再難有脫身之機。霍晅一個人他都對付不了,更何況——呵,沈流靜那一副當牛做馬的派頭,整個就是霍晅養的狗!哪會讓他跑了?
魘鎮短期內無法開啟,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從兩個入聖大修手中脫身。
孟休認了:“我死之後,劍尊打算如何對她交代?”
霍晅反問:“你說呢?”
孟休眼眶微微泛紅,但決絕不可示弱,微閉雙眼:“劍尊大可以說,我是被入魔的孟其獲殺了。豈不省事?”
霍晅冷笑一聲:“你想的倒是美滋滋。如此一來,你生前那些惡事,都算一筆勾銷了。”
霍晅手中柳枝微抬,天邊雷光頓時像一條乖順的蛇,翹了翹頭,可孟休等了片刻,卻沒有等到預料之中的疼痛。
他睜開眼,膽戰心驚的發現,秦芾來了。
秦芾用力捏著霍晅的手腕,冷聲道:“劍尊是要濫用私刑?”
她臉上的神情嚴冷,和平素判若兩人,柔和的臉頰、明豔的五官都打上了一層寒霜,讓人覺得,連容貌都有些變了,不像是平時認識的那個秦芾。
霍晅極輕極輕的嘆了口氣。
沈流靜拿開她的手,同是嘆息:“你何必來?”
山風將她虛掩著的外裳吹開,衣襟都滑落到了手腕處,秦芾就這麼衣裳不整的扔了柳枝,到了孟休面前:“孟休,我來的不算早,也不算晚。只聽到她問你,你殺死聶青崖的理由。”
孟休定定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秦芾與他對視:“我問,你答。”
“聶青崖是不是死於你手?”
孟休反問:“你到現在,還記得他嗎?”
秦芾怒極而笑:“我問,你答!”
孟休神情平靜,但平靜之下,湧動的是不屈的桀驁:“你還喜歡聶青崖?”
秦芾閉了閉眼,慢慢道:“我連他的樣子都記不清了。”
何談還有情意?
孟休微微笑了笑:“是。”
秦芾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