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過身,推了推床上的“沈流靜”,這人影便如泡沫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霍晅推門下樓,小畫師正帶著靦腆的淺笑,在樓下踟躕,一見她便大喜過望:“您可算出來了。這是您的畫像,您看看可還喜歡?”
這三個人的……
霍晅胡亂看了一眼,差點面紅耳赤、血脈噴張,將銀錢給了小畫師。
小畫師欣喜道:“我畫了一夜,您既然喜歡,那銀貨兩訖,我去睡了。”
霍晅擺擺手,小畫師便又嫋嫋婷婷的走了。
霍晅出了後院,隨後便碰見花婆子,一臉曖昧嬉笑:“哎喲,昨夜那個動靜,可實在不小,姑娘,您可真是有福氣,公子可還真是厲害!”
霍晅扯了扯嘴角,什麼動靜?怕是這婆子對每個來玩的公子,都這麼誇吧?
話說,這誇獎人的角度,還真是清新脫俗。
她出了酩悅樓,不緊不慢的將昨日走過、看過、聽過的地方,都看了個遍,最後停在了魯婆子的小館子前面。
對面的小酒館依舊空無一人,酒家頂著鬥笠青天白日靠打盹消磨時光。
已經過了飯點,魯婆子店裡只有一個滿臉絡腮胡須的男子,帶著年幼的女兒來吃飯。兩個人要了一個雞腿,一盆糙米飯,孩子吃完了雞腿,大漢憨笑的搓著手,找魯婆子要一勺肉湯泡飯。
霍晅坐在昨日坐過的桌子上,一指那個陶瓷大盆,還未說話,魯婆子便道:“沒有了!你昨日吃完,老主顧來買,都沒有了!婆子開這個飯館,不為多掙錢,和老街坊鬧的不痛快,不合算。”
霍晅眯了眯眼,掏出兩片金葉子來。
魯婆子慢慢吞吞的看她一眼,連理都不理她了。
霍晅輕輕搖頭,笑道:“您看看,這世風日上,不止您視金錢如糞土,就連貧困潦倒到連飯食都要省著吃的,見我拿出金葉子,連看都不看一眼。”
不止如此,整個幻境看著一草一木都與現世無二,卻又透出一股“假”來。
小畫師見了她,都沒有問問“公子”是否滿意。花婆子也似乎忘記了,昨日他們是三個人一起來的,只會與霍晅寒暄。就連這貧苦的父女兩個,對金葉子也絲毫的不好奇。
從一醒來,她便發覺,陷入了幻境之中。可看這始作俑者的神色,似乎並沒有料到,她會這麼快就破了幻境?
魯婆子扔下舀湯的銅勺,那吃飯的父女兩個突然頓住,一動不動,鍋爐裡的火也靜止住,不再跳動。滿城的飛絮也靜住了。
霍晅伸手捏下一絲青蕊,道:“這就是幻念之城。精通幻術,善於蠱惑人心,你就是魔門的右護法魚貫柳?”
她自顧自的點點頭:“恩,不錯,左護法鹿藏蕉已被本尊滅殺,正好,給你們湊一對兒!”
魚貫柳現出本相,正是酩悅樓那個嬌嬌弱弱的小畫師。
霍晅道:“原來如此。想必你是透過畫冊,作為引子,才觸動了幻念,將我們拖了進來。”
魚貫柳臉色蒼白,神色既不甘又有幾分得意:“這麼大的幻城,你知道,要用幻術築起這麼大的一座城,要多大的力氣嗎?我用全部的修為,將元嬰都壓在了中心,才能造出這一座和現世一模一樣的夢中之城!這不對!你是如何破了我的幻念?又是如何識破我的?”
霍晅有點無語。
她自然是跟著言靈之力找來的,她進入此處之後,便隱隱察覺一股似曾相識的力量,她這才跟著找了過來。
魚貫柳以言靈之力惑神,偏偏,卻被霍晅感應到了。
至於這幻念之城的“假”,大約也是因為霍晅同樣覺醒了言靈之力,而修為又遠高於魚貫柳,才處處顯露出不符來。
魚貫柳雖是魔門右護法,但他本人卻修習的是正道法門,且不沾絲毫魔氣。又用了隱匿靈氣的法寶,是以,霍晅與他第一次見,絲毫沒有懷疑。
也不得不說,這魚貫柳真是有幾分能幹,能在霍晅與沈流靜這二人面前,矇混過關。
魚貫柳還要細問,便見劍光蔽日,猶如江潮鋪天蓋地。
他叫嚷起來:“你便是殺了我,也破不開幻……”
霍晅沒什麼耐心,從不給敵人說些廢話的時機。
劍氣方收,沈流靜便到了。
霍晅四下一看,魚貫柳身死之後,元嬰不知所蹤,看來果如他自己所說,將其用來支撐這諾大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