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晅殺氣騰騰的瞥他一眼:“你再敢這麼陰陽怪氣的說話,本尊現在就拔光你那一身花瓣,送你回土裡再修行個幾百年!”
魏紫忙站直了些:“那要看你說的是誰,什麼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雖然此處名叫萬妖之林,可其實呢,人、妖、鬼都往這兒擠。修士來往也多,缺個什麼妖血材料,半買半搶。陵外陵的陣法,也只是防著我們這些妖族出去,惑亂人間。別說修士可以隨意出入,就算是個凡人,還有一不小心進來的呢。上個月我盤查妖族人口,好家夥,又有好幾個風流的女妖,和不小心闖進來的小書生生了娃娃……”
霍晅抽出骨頭棒子,忍無可忍的敲打在他肩膀上。
魏紫一身軟骨頭,被劍氣一嚇,噗通跪下,可還是改不了油嘴滑舌的毛病:“您說,是人是妖是鬼?是美是醜是胖是瘦?是男是女還是不男不女?只要他確實進了萬妖之林,掘地三尺我也給您找出來!”
霍晅道:“人修男子,你應當見過,但他必定不會用真容。神魂受損,傷勢十分嚴重,這一點,你應該一眼就能看出來了。至於修為,他原本是合體期,昨夜他用禁術逃命,修為會在三日之內化為烏有,現在,應該只有元嬰修為了。”
魏紫掏出一塊紫色絲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您也真是,不就是找個人,突然就這麼兇,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就是囉嗦了點……”
霍晅掃他一眼,劍氣淩厲的擦過他的手肘,那一串八隻紫玉鐲掉在地上,摔了個七零八落。
魏紫心疼的要哭,再不敢胡說八道了。
他眼珠微微一轉,無意識的摩挲了一下袖嚢,支支吾吾的道:“是,是有這麼個人修,說是要找一些珍稀的妖血療傷,住進了玄機樓。那地方有禁制,怪不得您找不到。不過,還有一件奇事,三個月前,玄機樓就住進了一位常客。這玄機樓住一晚,便是三百靈石,您是知道的……”
霍晅疑心此人便是暖香侯:“這麼要緊的事,怎麼不早說?”
魏紫道:“這玄機樓雖說是貴,但的確是療傷的好地兒,人家富有啊,有什麼稀奇?只是您說要找人,我才說了一嘴。對了,還有一件奇怪的事……”
霍晅:“說!”
魏紫取出一個玉盒,神神秘秘的將玉盒開啟,露出玉盒中兩塊淡綠色的碧玉:“這是昨天住進玄機樓的人,用來換靈蛇血的東西。下面的人認出是件稀有的靈器,這才送到了我手裡。”
霍晅微微冷笑:“真是下面的人拿上來的?什麼時候靈蛇血也是普通小妖就能弄到的了?嗯?魏紫,你這些年,修為不見長,膽量倒是越來越大了!”
魏紫臉色大白:“我,我說,是那人來找我換的。用三千靈石買了靈蛇血,至於這件靈器,是他用來收買我,若是有人追來,便替他遮掩。我萬萬沒有想到,他說的追兵是您啊!我這不是主動拿出來了嗎?我不過是因為貪心犯了一丁點的小錯,您就別揪著我不放了……”
這靈器叫做明見,取明心見性之意。是當年蘅仙老祖在思雲樹結嬰時所贈,助他勘破心魔,順利結嬰。
思雲樹大概是窮途末路,連恩師所贈,也隨手扔給了魏紫之流。
霍晅將碧玉握在手中,兩片碧玉瞬時合上,發出淡淡冷光,悄無聲息的沒入霍晅手心。霍晅不以為意,剛要吩咐魏紫,不要打草驚蛇,突然雙目發直,定在了原地。
她意識清醒,神魂卻跟著明見被帶入了自己的識海之中。
“霍道友,劍尊?您方才說什麼?”魏紫在耳邊絮絮叨叨,帶著特有的惹人厭煩的哭腔:“哎喲,劍尊,您這是怎麼了呀?您快醒醒啊!您要是在萬妖之林出了什麼事,小候可是萬萬承擔不起呀!您那山主師兄,還有那些師兄師伯,就連您那三個徒兒都不是省油的燈啊!天道六門可非得把萬妖之林給夷為平地不可!”
霍晅聽不得此人口蜜腹劍的假哭,恨不得痛斥一聲“閉嘴”,然而神光一轉,眼前一片幽藍,卻是已經進入了自己識海深處。
明見進入她識海之後,變成一道清淺的冷光,沒有絲毫的攻擊性,像一條溫柔的遊魚,悄悄在識海之中游移。
這正是明見的妙處,像一面明鏡,洗淨識海之中的汙穢。
霍晅跟著這道光在識海之中四處遊走,碧藍的空中飛過孤雁,彎月一樣的小木橋下,一群群金色的鯉魚成群結隊的遊過。
最後,霍晅和明見一同到了識海深處。這兒四處空曠,地面鋪滿了潔淨的銀沙,唯有正中心有一片翠綠的竹林。
微風晃動瘦竹,竹枝纖長的身姿像名士臨風而立,這一片青碧之中,模模糊糊的有個白衣獨立的影子。
明見察覺到這裡有些古怪,想要進去一探,方才還纖弱的竹枝立時化作殺氣騰騰的劍光,將明見給擋了回來。
明見本就為洗滌識海而來,被阻之後,更疑心此處有妨。它誓不罷休,再次沖過去,和劍光纏鬥在一起。
霍晅頭痛欲裂,整個人茫茫然似乎遊移天外,可發生的一切又都是格外的清楚。
明見攻擊竹林,是因為她識海深處,竟然有什麼東西,是被封鎖的。這裡,究竟藏著什麼?
片刻之間,竹林外的陣法已經被明見破除,竹枝颯颯搖動,連風聲都是殺氣騰騰,林中隱藏的言靈之力化作金光撞上明見。
這兩股力量在識海之中爭鬥,像有什麼東西在拉扯、蠶食著霍晅的魂魄,痛到了極致,突然間靈魂一鬆,明見的冷光被一股外來之力拖出了識海。
沈流靜一身冷寒之氣,攬著霍晅輕靠在自己肩膀上,而方才還冷光熠熠的靈器明見,已經碎成了四瓣。
魏紫一見是他,哆哆嗦嗦的縮在牆角,臉都嚇的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