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晅看他神色,思緒轉動飛快,一面察言觀色,繼續信口道來:“師兄的故友,我也知道一二。大多是我劍宗門人,也有一些曾在劍宗求教,與師兄有過交情。至於弱水之戰,師妹我當時尚未出生,知道的就不詳細了。可約莫有一樁事,也算是師兄的成名之戰。”
“當時師兄被一名元嬰魔修擄走,師尊殺敵未歸,各門派營救失利,師兄兇多吉少。唯有南明海一名金丹修士,不顧阻攔,深入敵xue,後來,你二人聯手殺了那魔修,在弱水東躲西藏了月餘,終於被師尊找了回來。”
“這名南明海的金丹修士,名叫白修瑩。自師兄名震天道時,他也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他屠殺了師傅,及師兄弟數十人,叛出南明海,投了魔道。”
她僅靠猜測,就能將這些都猜的八九不離十。
思雲樹不語,霍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魔門之中,門主乃是老門主之子,自然不會是他。而比左右護法身份還高的人不出十個,多半都是魔門元老,只有魔門軍師暖香侯,是三百餘年前,才有所耳聞,卻始終未見其真容。是他嗎?”
霍晅微微傾身,看進思雲樹的幽瞳深處:“他跑了沒?還留在修真界,是嗎?”
思雲樹冷笑一聲,突然噴出一口黑血,灑在紅線之上。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沾血的紅線,全都被融化了。
思雲樹反手扯開剩下的紅線,化作一縷遁光,往外逃竄,霍晅剛要去追,一股強盛的靈力沖湧過來。沈流靜一把拉住她,擁在懷中,鱗血劍綻放出萬道紅線,將整個水閣都籠蓋起來。
那股靈力猛地爆開,整個水閣都被炸成了齏粉。
霍晅臉色冷的可怕,面無表情的對趕來的孟子靖等人道:
“是謝雨時。他元嬰自爆了。”
孟子靖看著瞬間空蕩蕩的溪流,半晌不發一言。
道沖臉色通紅,看來又喝了酒:“是,是被他師尊控制了?幸,幸好你們擋的及時,不然不止水閣毀了,那棵千年老榕樹都保不住了。”
數道遁光落下,碧沉、戚青寒為首,道:“弟子等人追著遁光出去,也派人在山門禁制處攔截,但是……跟丟了。”
霍晅搖搖頭,絲毫都不意外:“他的手段,誰能盡知。謝雨時是他帶了幾百年的徒兒,也能捨棄,他對別人能下狠手,對自己也不手軟。為了達成目的,什麼都能捨得下。”
眾人散去後,霍晅回了極樂殿,孟子靖正在處理山中事務,她冷不丁就坐在了桌上,恰好將竹簡給壓住了。
孟子靖眉心一跳,帶著玉簡挪到了旁邊桌上。
“這個暖香侯,真是聽名字就討厭。”霍晅道。
孟子靖一枚玉簡看了許久,根本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師姐不慌不忙的,看來是早有預料。興許,也在他身上做了什麼印記?既然如此,為何還不去追?”
霍晅揉了揉眉心:“他絕不會透露暖香侯的行蹤,所以我早就佈置好,讓他逃走了。可我沒想到,他竟然會讓謝雨時自爆來脫身。我這個師兄,真是薄情寡義到可恥。”
孟子靖亦是微微一嘆,良久說不出半句話來。
晏極山中忙於劍冢一事,本就繁忙。又出了這樣一樁事,思雲樹在劍宗地位極高,雖說門下只有謝雨時一個入門弟子,但這些年也曾在懵懂峰帶過不少外門子弟。孟子靖不敢大意,暗中留意門人,唯恐再多出幾個自爆狂人來。
謝雨時的無辜隕落,已讓他心痛不已,他身為一山之主,又怎能讓門下的年輕弟子再不明不白的消殞?
山中諸人一時忙碌起來,就連醉醺醺的道沖都被霍晅從酒壇子裡扒拉出來幹活。
沈流靜留了半日,見山中已無異常,便與霍晅商議,讓玄心宗幾位長老提前前往魔隙,看守封魔大陣。
孟子靖深以為然。魔門若想顛覆正道,毀壞封魔大陣是最為直接的。就如同魔門想要刺殺霍晅,是一個道理。
沈流靜回山後,半夜不眠,和沈留情商定了看守大陣的人選,連夜前往魔隙。翌日清早,沈留情便接到了孟子靖的留音鶴。
日出時分,霍晅急急忙忙的離開了晏極山。
沈留情還沒唸完,沈流靜便化作一道遁光,出了空境墟。
“你剛回來,又要走?這還不是晏極山的女婿呢……”沈留情手搭涼棚,遙望遁光,無奈的嘀咕,“兒大不中留啊,好歹捏朵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