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晅捏過他手上的傳音鶴,靈氣化成點點熒光,她眼神清明,語氣正直:
“沈師兄,你臉上,都是我的洗腳水。”
沈流靜:…… ……
霍晅輕噓一聲,朝他招手。沈流靜知道她大約又沒有什麼好話,可還是忍不住把耳朵湊了過來。
霍晅湊到他耳朵邊,身子前傾,沈流靜察覺她一身甜香,心頭驟然發熱,猛地一退。小醉鬼惱了,一把拽著他頭發把人揪了過來,兩隻手不由分說的勾著他。不許他再後退分毫。
“別叫師弟知道,我偷喝酒了。他要知道,非又抓著叫我去極樂殿料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務不可,我不做山主都好多好多年啦!”
她說了長長的一句話,氣息且暖且香。
沈流靜窘迫非常,好在她很快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定定的看著他。
沈流靜知道她在等他回話,微微頷首,沒想到她同時又說了一句:
“你是不是想親我?”
於是,沈流靜的這個點頭,就成了這個問題的答案。
霍晅眯眼一笑,眉眼都是彎彎的,可彎月之中又有前所未有的動人神光。霍晅把衣裳披在身上,甚至還臭美的扶了扶發髻,雙手交握,乖巧的等著他來親。就像個乖巧坐著,等吃糖的小囡囡。
沈流靜越發窘迫,霍晅等了半晌,不見他動,老氣橫秋的長長嘆了口氣,額頭蹭在他肩膀上,隨後又靜靜的坐著不動了。就這麼分外寧和的依偎在他身旁。
“總是出爾反爾。你不肯那就算了,雖然,我是很想……”
沈流靜低頭,月色明亮,能清晰的看見水中的倒影,石頭灰濛濛的影子,她像個小湯圓一樣一團小小的影子,還有他自己——
與往常一樣端莊而立、不動如山的身影,連挺直的脊樑都未曾有絲毫的曲折;可這正直的姿態之下,眼底已經爬滿了紅絲,遍佈的都是猙獰的、呼之欲出的欲丨望。儼然一個斯文敗類。
這點“正直”終於壓不住心底欲要噴湧而出的熔漿,沈流靜像壯士斷腕一樣低下了頭,她恰到好處的閉著眼睛,額頭微微往上一蹭,就與他粘合在一處。
然後再也難以分開。越是要禁止,一旦破戒,就是癲狂的,令人難以承受。
霍晅被他揉在懷裡,眼前都是淩亂的星子,滿天的流火拖著長長的尾巴墜落在平原上,然後爆開了熾烈的火焰,叫人難以留存一絲理智。她忽覺心口一痛,逃避似的往後一仰,兩個人都摔進了溪水裡。
沈流靜把人撈出來,兩個人都是濕漉漉的,他還站在水中,只是一手撫上她潮濕的頭發、纖細的手臂、不堪一折的蠻腰,他手碰到哪裡,哪裡就幹了一片,到最後霍晅幹幹淨淨一塵不染,他仍然像淋過一場大雨的狼狽。
許久,霍晅才能從熔岩之中脫身,輕輕倚靠在他潮濕的肩膀上,呼吸漸漸均勻。竟然就這樣睡熟了。
沈流靜的目光越來越深,貪婪而又專注的看著她,察覺到水邊來人,他沒有理會,只是側身擋了一擋。
遊魚攪碎了滿山澗的月光,越是清淨的夜,月光越是囂張。
孟子靖在洞府外,拎著鬥酒仙的空壺,一路追殺過來,就見沈流靜渾身濕透,小心呵護著懷中的人,眼神凝實而貪婪,許久不曾一動。
孟子靖靜悄悄放下酒壺,原路回去了。
清晨,陽光灑落進屋,碰到一道虛無的禁制,就被擋在了外面,不能驚擾屋內那人的好眠。
木窗外綠蓋如蔭,榕樹枝葉扶疏,山林靜謐,鳥鳴聲也掩藏不住遊魚歡快的戲水聲。
霍晅醒來後,支在木架子上茫然了好一陣子,才想起來。松子木築的小屋,這不是她安排給沈流靜的住所?
怎麼一覺醒來,她倒是“鳩佔鵲巢”,沈流靜反倒不知去向?
霍晅神識一掃,四下無人,也漸漸回了些神。昨夜似是醉酒,好像拉著沈流靜一起掉進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