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晅:“……你把自己戳瞎了試試?”
孟子靖就是一世為她操心的命:“滿座之中,倒也的確只有琅華峰主尚算順眼。當年的事,您不再掛懷了?”
“那樁事,”霍晅利落道:“和他又沒有什麼關系。”
孟子靖鬆了口氣,又滄桑滿懷的道:“您要成家了,從此以後,可要穩重些了!”
霍晅反駁他:“我怎麼不穩重了?”
孟子靖心口一陣一陣的發悶:“呵,從前就不說了,您今後,總不能再丟下家裡俊俏的夫君,和嗷嗷待哺的孩子,到處亂跑吧?”
霍晅極力挽尊:“什麼亂跑?我那是正事!為了天道秩序,四海奔波!”
孟子靖一臉呵呵。
沈流靜剛出正殿,碧沉笑盈盈的過來,拱手道:“見過琅華峰主。我家師尊有請。”
沈流靜到了極樂殿外,微微駐足。
極樂殿本叫尊聖殿,當年蘅仙老祖閉關,霍晅暫領山主,大約是日理萬機、事務繁冗,大筆一揮,就將殿名改成了極樂殿。苦中作樂之意,倒像她的手筆。
極樂殿這三個字,比起他洞府外稚嫩的“深水靜流”,已然是風骨畢露,自成風範。
沈流靜進得殿中,見她一手托腮,頭也不抬,正眉頭緊鎖的檢視玉簡,隨後批示,信口道:“沈師兄,您身旁那冊竹簡,勞煩帶過來。”
沈流靜將竹簡送給她,霍晅接在手裡,還是不曾抬頭,火急火燎的翻開了幾頁,將玉簡批示了一番,利落的扔在一邊,又查閱下一個。
沈流靜便坐在一旁,留意她眉心微微蹙起,應當是極不喜歡做這些事。可仍舊是有條不紊,得心應手。
山風拂面,竹簾下垂掛的小銅鈴緩緩搖動,她除了那身穩重的青色道袍,換了清軟的紫色衣群,裙擺散落在竹蓆上。頭上玉冠已經解下,隨手擱在桌案上,只戴了那顆流光溢彩的鴻蒙珍珠。
素衣簡飾,格外好看。
百看不厭的好看。
霍晅正在一本正經的處理事務,略帶煩躁。
沈流靜卻分明聽見她心中的聲音:[大殿上故作正經,現在還不是色迷迷的盯著我看?不枉費我百忙之中還換了一身這麼娘娘腔的衣裙……]
沈流靜以拳掩口,鎮定自若的咳了兩聲。只是這咳嗽聲,實在有點怪異。
霍晅又道:“沈師兄,勞駕將那冊子遞過來。”
沈流靜環顧一圈,找到那朱印封著的冊子,拿給了她。
霍晅將玉簡與冊子一起封好,用陣靈送了出去。
沈流靜已恢複如常,若無其事的坐在一旁。四顧之下,見大殿中除了書冊典籍,別無它物,便從袖嚢中取出紅泥小爐,盛滿天生淨水,取出千葉青蓮,坐定,烹茶。
略過片刻,茶香已然溢位,白霧嫋嫋,竹簾外投進的日光忽明忽暗,越發顯得一室靜謐。
茶已烹好,沈流靜斟好一杯正要遞給她,偏偏又聽見她心聲:[這人又不理人了,我也不理他,看他能悶到幾時。煮什麼茶?有本事把鍋碗瓢盆都掏出來,連晚飯也一起燒了。]
沈流靜略一挑眉,將茶杯遞到唇邊,自己慢慢飲了。
霍晅等了好半晌,也沒等到自己那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