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淪落到,要借牽絲蠱,才能確信她的真心。
他已經看不透她。更不要提,他身在情中,更是“只緣身在此山中”。
若是無情,何以這樣撩他、護他、念他、動他心亂?
若是有情,何以過往種種,全都不看、不聞、不思、不念舊情?
子蠱蠢蠢欲動,霍晅正在他身側不足三步,與袁秋水笑談。袁秋水受寵若驚,子蠱亦是。
沈流靜放開壓抑蠱蟲的靈氣,瞬時便覺得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和之力侵擾著他,好像魚兒重歸江湖,被溫和而安全的水流包裹著。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前所未有的貼近她的真心。
袁秋水不知奉承了什麼,甚是露骨。霍晅端的起劍尊的架子,淡然而不失親和的誇獎他為“他日星辰”。
心中卻道:[我家琅華真是姿容勝雪,這身白衣穿的真好,勝過廣寒真仙。]
沈琅華慢慢飲了一口茶,哭笑不得。
袁秋水在劍尊面前混了個臉,得意洋洋的坐回去,南明海衛曠立時起身,殷勤道:“羲淵前輩,這是數日前明海深淵之內,尋得的一塊石精,可是煉劍的絕佳材料,請您收下。”
霍晅見石精品相不錯,的確難得,隨手接了,慢慢道:“衛道友,你這聲前輩,我可擔不起,我約莫記得,你比我還大上好幾百歲呢。這石精不錯,若練得好劍,便留存劍冢之中,也將衛道友的尊名刻在劍冢外的奉劍石上。”
她是一心二用,見沈流靜眉目低垂,暗暗忖道:[我家琅華莫非還在害羞?可惜大庭廣眾,不能哄他一鬨。這才親了一下額頭,他就如此害羞,到了以後,可如何是好?]她目光緩緩下移,落在殷紅薄唇上,又想,[嘖嘖,秀色可餐,不外如是。]
沈流靜一時不慎,茶水一口悶了,吞了滿嗓子眼的茶葉。
衛曠退下,便有南明海的一個小門派問心宗的宗主厲曄上前拜會,進獻了一柄古劍。
“劍尊,這柄劍乃是一把靈器,雖有損壞,但靈性尚存,昔年還曾救過升明一命。之前小可之事,多謝劍尊主持公道,還請您笑納。”
之前南明海便是看中了厲曄之子,強行收為門徒,恰好霍晅聽聞南明海有一種魚,炙烤入味,十分可口。
一不小心,就管了這樁事。
霍晅伸手拂過,這柄灰撲撲的銅劍立時嗡嗡作響,晃動不止,劍靈更是激鳴不已。
厲曄起初還有些不捨,此時真是心服口服,無奈道:“寶劍落在我手中,真是暴殄天物。”
霍晅收了劍,笑眯眯道:“厲宗主放心,本尊一定給它尋一位最為合適的主人,才不算辜負這把護主名劍。”
霍晅當真是左右逢源,沈流靜默然端坐,她如魚得水,諸人都願意與她親近一二,即便是寥寥幾句,也令人如沐春風。
自始至終,二人卻不曾說上一句。
倒也有好事者,如道沖真君此人,便一直暗中窺視,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這二人都是入聖者,沈琅華既然受請來了,孟子靖也得上去寒暄幾句,怎麼霍羲淵這家夥,連個眼風都不給?
到底是怎麼個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