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晅怒目瞪他,紫瑜渾然不覺,還要扶她起來,竹筍更是“貼心”的恨不得直接塞進自己嘴裡。
為自己小命計,想找個藉口把他支開,胡亂道:“紫瑜,你去找峰主,就說我要死了。”
“呸,小主人怎麼能這樣咒自己?禍害遺千年,小主人必定長命百歲!”
這話說的……霍晅誠懇的看他:“我都奄奄一息了,師尊也不來看我……”
聲音越來越低,眸中明亮的神光也漸漸黯沉。
紫瑜總算明白了她的暗示,一拍腦門:“我,我這就去找峰主來!”
霍晅想著,沈流靜一峰之主,神龍不見,白雲無跡,紫瑜未必能找到人,自然不會那麼快回來。
總算是能安靜片刻。
暈了這麼久,肚裡空空無食,幹扛著疼更叫人煎熬,於是掙紮著去撈地上的竹筍。
竹筍實在離的有些遠,霍晅半邊身子吊在榻上,伸出手去撈。不留神整個人都滾了下來,這一滾,疼上加疼,索性也不管了,忍著絞痛抱到了竹筍。
霍晅心滿意足的啃了一大口,清涼沁人,美滋滋的——隨後頭上就覆上一片陰影。
她抬頭,沈流靜正用不知一種什麼神色,死死的擰著眉看她。居高臨下、盛氣淩人之中,似乎還有些無奈?
霍晅癱在地上,一身汗水,衣裳皺巴巴、長發濕漉漉的,幾縷潮濕的發絲黏在蒼白的臉頰上。沈流靜心裡長長的嘆了一嘆,伸手拿掉了這幾縷頭發,愈發現出蒼白臉色。
霍晅抱著竹筍,又啃了幾口。——沈流靜面前,她丟臉都快丟的沒脾氣了。
沈流靜似有千言萬語,她只是一口一口啃著竹筍,咔擦咔擦。
才啃了一半,沈流靜把竹筍抽走,無奈道:“別吃了。紫竹筍雖是靈品,對你的傷勢卻無用。”
霍晅空磨了磨牙,垂喪道:“我知道呀,就想吃點什麼,不然……也無事可做。”
不然……實在疼的厲害。
她未說出口,沈流靜心如明鏡。她不肯喊疼,卻不曾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模樣,連眉毛擰起的形狀都是同一個字——“疼”。
竹筍被拿走,霍晅趴在地上,順服又安靜。內裡卻桀驁的連喊疼都不肯。
沈流靜並攏兩指,定在她眉心,一股清涼氣息湧入靈臺之中,在霍晅回神之前,就被她的傷魂自主而貪婪的吸收了。
這魂魄傷了好幾日,一旦得了這股純粹的清淨之力,更是不願意鬆口,幾乎跟著他的靈氣沖出體外。
霍晅茫了一下,忙往後一退。沈流靜也撤回了手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霍晅昏昏然,尚未完全清醒,看他目光似有深意。再要細究,他已經斂了眉目,再看不清那呼之欲出的神光。
沈流靜走後,霍晅才發覺,除了清淨之力,沈流靜竟還給了他這小徒兒十年修為。
難怪他走的時候,臉色那樣難看。
霍晅幡然大悟,怪不得他總叫“夏緋”要安分點,原來沈流靜這廝冷心冷面的,竟然是個“奶媽”型的師傅!
徒兒傷了,靈藥靈果洞府萬事俱備的供養著,現在還親自上手渡了修為。
霍晅從前在晏極,就很看不慣孟子靖,帶的兩個徒兒,恨不得一把屎一把尿的從小奶大。大徒兒第一次出外遊歷,他還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後,足足跟了半年,才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