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晅頗有些一言難盡:“因她走的就是楚楚動人、弱柳扶風的路子,那些個男修也吃她這套。在天意門,關起門來,就封她做第一仙子。”她眯了眯眼,揚起一抹鮮活的、且不懷好意的笑來,“你猜,她為什麼看到紫竹筍,這麼為難?”
沈青晏思路極正:“紫竹筍雖然並不算少見,但唯有空鏡墟和青莒峰上的南風紫竹,已有上千年之久。這兩處林中長成的,才能稱的上靈品。許是謝前輩認為,此物珍貴,既然借了火元石,不好意思再拿紫竹筍?”
霍晅拍了拍他的肩:“少年人,你這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呀?我既然問你她的想法,你就要假裝自己是她。而不是以你君子之心,去度女子之腹。謝蟬心為難,是因為覺得拿著一個大竹筍,齜牙咧嘴胡啃一氣,就跟一條狗啃骨頭棒子一樣,跟她臨花照水柔情婉轉的形象,大不相符。”
“啊?”沈青晏萬萬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緣由,狐疑道,“至於嗎?”
霍晅順手拿出一根紫竹筍,卡擦卡擦啃了兩口。
沈青晏看了幾眼,嫌棄的轉過臉:“至於!”
一條狗啃骨頭棒子……她揶揄起自己來,倒是毫不留情。
霍晅又道:“你說,謝天意是怎麼想的,他青年喪妻,是怎麼把女兒教養成這般性情的?還有那名字,叫什麼不好,蟬心?我們修真之人,首要求的便是長生,飛蟬之壽,何其短?”
沈青晏實在答不上話,更不願意背後編排前輩,便將話題引到靈霄峰那幾位師弟身上。
霍晅果然來了興致:“謝小風有一個弟弟,名叫謝寧,是何來路?”
沈青晏道:“你說阿寧?謝小風雖然是三靈根,但靈骨清正,算是個好苗子,但阿寧是五行雜靈根,靈骨也……他靈骨已毀,現在已經不能行走了。”
霍晅沒想到他是這樣身份,原本想提一提那羅盤,也先壓了下來,打算不日去靈霄峰看看。
這個阿寧,究竟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禁制波動,沈流靜進來了,沈青晏忙畢恭畢敬的行禮,見他神色不虞,只得惴惴不安的告退。
霍晅恭恭敬敬的一揖,秀發忽而散落,玉冠也落到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她摸摸頭發,便很惋惜的去撿玉冠的碎片。
沈流靜見不得她這幅假做念舊的神情,有些煩鬱:“不過一個玉冠,碎了就碎了,你站好,為師有話要說。”
他神色一冷,不自然便放出些許威壓。霍晅以為他是氣她捉弄了自己的“小嬌妻”,來秋後算賬了,噗通一下,就跪在了玉石的碎片上。
沈流靜反被她嚇了一嚇,伸手一拂,將人按到了白玉塌上。
霍晅盤腿坐著,膝蓋上已洇出點點紅印。
沈流靜更覺煩亂。
他當日將她帶回來,當真是錯。大該什麼也不顧忌,直接送回空鏡墟去。
可偏偏帶回來了,她又不識趣,整日裡招貓逗狗,都不知道收斂,也絲毫不心虛。
到現在,無處安放。
沈流靜靜了靜心,道:“你不喜歡餘音道友,也不應當捉弄於她。該認清自己的身份。”
她有什麼立場?以什麼身份?
霍晅不等他開口,早就低下頭,乖巧、識趣、知錯。隨後又委屈巴巴的認錯:
“師尊,弟子知錯了。弟子只是一時糊塗,您就別和小孩子一般計較了。”
認錯幹脆利落,然後知錯故犯,死不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