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元琪照例在禦書房忙著,有人不經稟報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元琪聽到動靜頭也不抬,握筆的手也十分穩定,沒有受到絲毫影響,除了元琳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
倒是禦書房裡伺候的宮女太監,個個嚇得瑟瑟發抖,恨不得今日不是自己當班。
元琳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抬手揮了揮,其他人見元琪沒有開口,便紛紛順著牆根溜了出去。
“你到底要躲小珊兒到什麼時候?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已經快要攔不住她了。”元琪躲著不見陸珊,倒黴的是天天要和陸珊打交道的元琳,她已經被她逼問地快要發瘋了。
元琪放下筆,神色淡然地看著元琳:“她就是說說而已,難不成她還能闖宮不成。”
陸珊的膽子有多大武功有多高元琪當然是知道的,可皇宮大內不比其他地方,元琪相信陸珊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闖進來的,而以他對她的瞭解,她的耐心還可以支撐一段時間。
元琳氣得直跺腳,也顧不得什麼規矩不規矩了:“你就使勁作吧,拖得越久,小珊兒只會越生氣。”
“生氣也比擔心好不是。”元琪說著輕咳兩聲,他不過是兩害相較取其輕。
“知道小珊兒會擔心你還不好好養傷,你以為你這麼拖著,她就不會多想了。”要不是元琪已經是皇帝了,元琳很想敲敲他的腦袋,告訴他現在的做法不過是掩耳盜鈴而已。
元琪苦笑著搖搖頭:“我也沒想到會拖這麼久。”
正如陸珊此前擔心的那樣,元琪一行人的回京之行並非坦途,但是刺殺就遇到了好幾撥。
雖說元琪身邊高手不少,他自身的武功也不算低,可架不住對方人多,還來了一撥又一撥,個個都是不怕死的,元琪還是不小心受了些傷。
要說傷勢本身,元琪傷得並不算重,安心靜養幾日即可,可他哪有時間休養,一路上都是換馬不換人地拼命趕路,就連睡覺的時間也少得可憐。
從江南出發的時候,元琪的病就沒痊癒,路上又受了傷,可謂雪上加霜,偏偏他還沒法調養,一路疾行只嫌時間不夠,就把傷情和病情都強行壓了下去。
好容易趕到遙京,寶元皇帝其實已經崩了,是顧茂頂住壓力秘不發喪,才等到了元琪回來。
之後就是國喪,好人都能累出病來,更不要說元琪了,可他這個時候哪能倒下,只能讓太醫開了猛藥,先把眼前的關口。
寶元皇帝的頭七剛過,元琪就撐不住病倒了,好在那時候生病的不止他一個,並未太過引人矚目。
盡管元琪的身體從小就不是很好,可他到底年輕,要是能拋開俗務仔細調養,好起來也快得很。
然而寶元皇帝留下的帝國千瘡百孔,元琪就是病了也病得不踏實,每天照樣撐著病體處理各色政務,來不得半天鬆懈。
如此一來,元琪的病情不要說好轉了,沒有繼續惡化就已經是太醫院努力的結果了。
見元琪病得亂七八糟還要處心積慮瞞著陸珊,元琳又是心疼又是好氣,可惜她勸了好幾回,元琪就是死活不改口,說什麼也不肯見陸珊。
其實元琪也是騎虎難下,他之前也沒想到自己的病會拖到這個時候,要是見了陸珊,他簡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還是不見比較好。
“你沒想到,你沒想到的事情多著呢。”元琳也沒想到,最先看不下去的人竟然是太皇太後,“皇祖母今日可是跟我說了,過兩日要召小珊兒進宮說話。”
“什麼?!”元琪愣住了,還被自己嗆住了,捂著胸口一陣咳嗽。
元琳急忙幫他拍著後背順氣:“你別急好不好,又不是什麼大事,見了小珊兒好好說清楚不就完了。”
元琪緩過神來,他拍開元琳的手,長出口氣往椅背上一靠:“該來的還是來了。”
元琳並不擔心元琪和陸珊見面的情形,她覺得只有陸珊收拾得住元琪,才能讓他不要那麼拼命。
半晌,元琳問起另一件事:“你派人去紅河郡接母後,她回話了嗎?”自從顧蘭去世,虞妙歌就有些不問世事了,這回元琪派人去接,元琳很怕她不肯回來。
“回了,說是已經上路了,下個月底就能到。”說起虞妙歌,元琪突然多了個擔憂,“姐姐,你說母後會喜歡小珊兒嗎?”
“她不是一直很喜歡嗎?”元琳記得陸珊小時候,虞妙歌就是非常疼愛她的。
誰知元琪卻不這麼想:“以前是以前,那會兒小珊兒才多大點,現在是準兒媳婦了,母後會不會嫌她不夠規矩。”因為虞妙歌本身,實在是太過規範的大家閨秀了,陸珊和她截然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