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挽瀾被施了符咒,一句話也說不出,一步也邁不開。
巨大的憤恨填滿他的胸膛,他活了兩世,從來沒有如今天這般被欺辱淩虐過。
無數質問謾罵的話,生生被憋進自己的心肝肺,讓他的五髒六腑都疼痛了起來。
這是藐視。
這是浩大的藐視,彷彿天地間無人能與其爭鋒。
還有他的七七,他的殷七七。
他心中第一次升起將要永遠失去殷七七的恐懼。
不知過了多久,漫天的迷霧緩緩退去,露出了劉府的亭臺樓閣,滿園花樹。
仙音不知何時已經散去,眾人從迷霧中清醒過來,各自回味方才的遭遇。
李挽瀾能動彈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劉府的西院,離宴會中心已經極遠。
他匆匆奔了過去,眾人已經如如夢初醒一般,紛紛談論自己在環境中所見。
有人說自己遇到了玄女。
有人說自己遇到了天官。
人人都是一幅興奮的面孔,談論自己的奇遇。
唯獨沒有旬墨和殷七七的身影,伏生滿面羞愧的來到李挽瀾的身邊,並不好意思告訴李挽瀾,自己做的是一個旖旎的春夢。
半晌之後,劉老爺從遇仙的餘味中清醒過來,才醒悟荀仙師已經不見了。
他嚷嚷了起來,眾人也遍尋不見。
便將旬墨當成了天上神仙,加上滿園之花不論花時全部開放,殷七七的名聲也傳了出來。
此事經由地方官員層層上報,終於傳到了明宗陛下的耳中,立刻有朝中官員上奏,是陛下厚德感天,才降下這等福祉,天佑大涼,大涼朝必將萬世恆昌。
明宗陛下歡喜至極,他治國以來殫精竭慮,這遇仙之事從前有德行的君王多有遇到,想來這是上天對自己的肯定。
便一道聖旨,嘉獎了新州各級官吏,將此事記錄在州志之中。
劉府也敞開大門,任人進府中共賞奇景,一時間新州百姓紛紛往劉府中去,熱鬧至極,眾人親眼所見,口口相傳,故事便越傳越玄乎,民間傳說便多了無數的版本。
旬墨帶了殷七七走了,李挽瀾明知派人去尋不過是徒勞,卻也只能用這樣的笨辦法,心中但求萬一。
伏生見他終日悶悶不樂,開口勸到:“殷道長的師父既然帶了她去,想來殷道長的性命無憂,殷道長既然捨身救了王爺,王爺便該好生保重身體才是。”
伏生見他毫無反應,心中頗為沉重,又道:“陛下準了王爺一年的假,如今已經過去了大半,王爺又有欽差的使命在身,只怕陛下是希望王爺在剩下的半年巡視全國查案,既然不知道殷道長的蹤影,等在新州也無望,小的以為,王爺不如以一欽差的名義,一面暗暗查案,另一面加派人手尋找殷道長,況且,天涯何處不相逢,以王爺與殷道長的緣分,定然會再相遇。”
李挽瀾聽了這話,神色好了許多。便依伏生所言,告別新州諸位相識,啟程查案。
眾人以為李挽瀾依舊被朝廷排擠,四處遊玩紓解心胸,並不知道他此時是得皇帝重用的欽差大臣。
如今朝中局勢穩定,唯一不穩的就是道教的勢力太過龐大,李挽瀾與劉意師徒之間,情誼深重,自然明白劉意的心意。
明宗陛下對國師呂至陽極為倚重,而劉意最討厭的卻恰恰是呂至陽,這一點只有李挽瀾這樣的心腹之人才知道。
劉意怕登基之後,道教在呂至陽的手中勢力太過龐大,到時壓他不住,反而掣肘,所以先行來了這一招。
想來,明宗陛下,應也意識到此事,對朝中之人頗不放心,只有一心為劉意打算的人,才能令明宗陛下全心託付,李挽瀾是最合適的人選。